回屋吐了一地,又發了整夜的高燒,大病一場。也怪我,第二日便隨阿爹出征了,沒來得及再跟你玩……再照顧你兩天。”
“不過也無妨,如今終於又有機會。”
什麼機會?
阿雀聽得冷汗直冒。
心想再玩兩天——別說是玩,就是被你照顧兩天,那還能有命在麼?
謝沉雲卻渾然不覺這車廂內沉默死寂。只思忖片刻,又盯著她上下打量一眼,若有所思道:“這麼說起來,你如今這麼身無二兩肉……”
“什、什麼?”
“豆芽菜,”他拎起她,作勢顛了顛重量,“怕就是沉璧把你養嬌氣了罷?和他一樣,這不吃那也不吃,亦不習武,又懶於騎射,哪像我們謝家女兒?這樣,你明日起,和大哥一同晨起,繞著侯府外院跑上五十圈如何。”
如何?
阿雀以行動代替回答。
一炷香後。
馬車甫一停至定遠侯府正門前,謝家阿雀便手腳並用、連滾帶爬跳下來,一溜煙跑了。
*
“呼、呼……呼……”
一路頭也不回、直跑至清輝閣外。
阿雀仍不住輕撫著胸脯回頭張望:眼見著沒人來找,這才敢稍稍停下腳步,背靠著廊前那參天榕樹,緩了好一陣才回過勁來,扶著膝蓋直喘粗氣。
她自忖絕不能和這不靠譜的大哥單獨待在一塊,又急於找個安全地藏身,上次未及歸還的玉佩這時又起了大用。
只是門口那侍衛似乎換了一批人——個個見了她如見瘟神,半個字不吭。阿雀進門前,本還想找他們打探幾句訊息:畢竟這幾日她陰影仍在,都故意躲著二哥走,也不知二哥有沒有生氣?可他們竟都視她如無物。尤其是領頭那個新來的,面黑如炭,五官刀刻斧鑿,瞧著十足氣勢逼人,她都不敢多說話,在園外踟躕良久。末了,終是一咬牙,仗著沒人敢攔她,又熟門熟路地直跑進去——
“吱呀”一聲。
這次她仍死性不改,偏走側門。
門縫開啟一葉,一隻眼睛湊上前,機靈地滴溜直轉:雖角度太偏,望不見正廳,但卻也能看清院中左右並無異樣。幾個侍女來去匆忙,擦花瓶的擦花瓶,灑掃庭院的、給院中草木澆花除草的亦閒不下來,個個皆是一頂一的勤快。
她觀察了許久才放下心來,隨即光明正大“現身”。
“荃華,”就近便拉住一個眼熟的丫頭,阿雀小聲問,“我二哥呢?今日聽說董夫子告假,太平苑休課一天,他尚在府上麼?”
荃華向她彎膝行禮,手中比劃道:二少爺正在書房。
果然在她意料之中。
阿雀扭頭便穿過正廳、往書房跑去。沒跑幾步,人到門前,卻並不急著推門,只小心翼翼湊到窗前,扒拉著窗框往裡看。
二哥似乎沒注意到她腳步聲,正專心致志伏案觀畫,不時提筆蘸墨,又在畫上多次修補。
旁邊茶水熱氣嫋嫋,茶點一動未動:也是。往日裡那些茶果都是備給她吃的。二哥看書不喜分心,時常一聲不吭,是怕她陪著無聊,才準備些點心給她充飢的。就連房間角落那一整箱——她不用看也記得清楚,小時候愛玩的撥浪鼓,年紀大些便央奶孃納的布娃娃、棉花小人,還有這兩年外頭風頭正盛的拼圖石板、諸葛鎖、九連環、皮影戲,裝得滿滿當當,也最是和這書香氣十足的房間格格不入。全是她的傑作。
——這會兒沒了她的打擾,二哥倒樂在其中罷?
阿雀嘴一扁。
又想:難不成沒我更好麼?也是,我已三五日沒找過二哥,卻也沒見二哥找我。想來是我不重要,過來是惹他煩了。
她縮回腦袋,躲在窗下,踢著腳下的小石子:罷了罷了。讓那個蠻子大哥把我作沙包玩好了。反正我已與二哥形同陌路了。他可不管我的死活。
怎料,越是這般“安慰”自己,她牙齒反倒愈發咬得咔咔響。
想發狠走人,可忍到牙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