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薇愣了愣,隨即道:“奴婢不敢。”
崔宛芳只是笑了笑,眼神有些寂寞。
“罷了,你下去吧。”
語薇抬頭看了她一眼,終究什麼也沒問的離開。
崔宛芳一個人站了好一會兒,才失神的轉身而去。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御花園,身後有人在喚。
“姐姐?”
她茫然回頭,崔宛容邁著細碎的步子走了過來。
“姐姐,你怎麼了?怎麼失魂落魄的?”
自從那夜在皇宮救走崔宛芳失敗以後,兩姐妹就住在宮裡。崔宛芳是楚詩韻的義妹,呆在楚詩韻身邊尚可。這崔宛容嘛,什麼也不是,只有做個宮廷女官,才能名正言順的呆在皇宮。
崔宛芳看見她,柔柔的笑了笑。
“沒事。”
崔宛容挑眉,擺明了不相信。
“又是為了沐輕寒?”
私下裡她向來不尊沐輕寒為皇帝,崔宛芳也習慣了。
“不是。”
崔宛芳淡淡否認。
崔宛容哼了聲,“姐,你不用騙我,我都知道。照我說,你早就該跟我離開。沐輕寒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就算你為他做得再多又如何?他還是不會多看你一眼,你又何必自苦?”
崔宛芳抿了抿唇,目光遙遠。
“宛容,你知不知道,東越雲太子快要大婚了?”
崔宛容一怔,撇了撇嘴道:“這事兒雖然還沒公佈天下,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何不知?不對,姐,你好端端的說這個做什麼?”
她皺眉,疑惑的看著崔宛芳。
崔宛芳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三年之期將到,皇上體內的蠱毒也可解了。”
崔宛容又怔了怔,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姐,你真的決定了?”
見崔宛芳無動於衷,她情緒有些激動起來。
“你瘋了?”
崔宛芳低著頭,聲音很輕也很靜。
“宛容,我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但我只知道,我無法眼睜睜看著他死。”
崔宛容呼吸一滯,眼神複雜的看著她。
“姐,你當真…忘記表哥了麼?”
崔宛芳一怔,意識到她口中的表哥是誰,眼神裡茫然褪去,化為淡漠。
“過去的事我已經忘記,也不想再想起來。愛也好,恨也罷,都隨風而散罷。我現在挺好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人生短短几十年,好多人窮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麼,跟他們比起來,我覺得我很知足。”
崔宛容一呆,看著她靜美溫和的面容,忽然心中有些羨慕。
她自小生活在玉佛山,很小的時候她都以為自己將來會被顏諾收房為妾。可之後種種,讓她認清了現實。下山以後,她唯一的目標就是找到這個同父異母的親姐姐。其他的,她從未想過,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比起她這痴傻的姐姐,她連自己現在想要什麼都不知道,才是真正的可悲。
“所以…”她很艱難的說道:“你要去東越?”
“嗯。”
“可是…可是他會帶你去麼?”
她看得分明,沐輕寒根本就不希望靠崔宛芳來解自己身上的蠱毒,自然也不會帶她去東越。
崔宛芳淡淡微笑,“皇后娘娘會帶我去的。”
“…”
崔宛芳看向遠方,目光祥和而溫柔。
“宛容,我正在做我一直期待的事,我不後悔。只是可惜…”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完,崔宛容卻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絲微不可見的遺憾和落寞,還有淡淡的疼痛。
不知道是因她自己,還是因那個她愛而不能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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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宣弘二十五年五月初八,太子明月殤大婚。金凰女帝親臨,玉佛山上顏家七小姐顏如玉也終於出關下山,到南陵道賀。太子的婚禮,自然是盛大而隆重的,只是新郎臉上的表情卻與這滿目的紅色繁華有些格格不入。
花轎抬入東宮,祭祀行禮,繁複而莊嚴的流程像完成一件任務,在眾人的歡喜祝福聲走到終點。
凰靜芙站在人群中,到得此刻,她反倒平靜下來,心中濃濃的痛已經蓋過了一切,痛到極致,便是無言的釋然。像是長久承擔的壓力,此刻終於落下。
她微微的笑了,眼神裡那一絲情愫卻在一點點消退。
無論這場聯姻到底是為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