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再慢一點,我要留住這個片刻,把它變成一個房子,住在裡面,安居樂業,你的微笑就是它的屋頂,你的撫摸就是它的牆壁,你的聲音就是它的窗戶,而你的吻就是它的鑰匙……”王徽再一次被夜歸人深情款款的文筆感動了,透過她的文字,他似乎看到了一個身著黑衣、手執香菸的神秘女人,坐在一張黑白兩色的明信片裡,一天二十四小時兢兢業業地從事著回憶和憧憬工作。固然,小花貓活潑可愛的樣子撥動了他的心絃,但是小花貓所撥動的,是他的心絃的高音區,而那低沉憂傷的低音區,只有像夜歸人這樣的神秘女人才能夠觸及。
如果不是小花貓突然上線,夜歸人的這點憂傷,幾乎足夠王徽打發一個晚上了。
但是小花貓九點四十五分的上線,讓王徽及時剎住了他的憂傷。小花貓那張嬌俏可人的臉蛋,把王徽迅速地拽出了那張在風中飄落的黑白明信片。什麼夜歸人,什麼去年夏天,什麼抽菸的女人,全都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幻覺,嬌俏可愛的小花貓,才是活生生的女人。
Hi,今天月球上怎麼樣?王徽寫了一個問候過去。
過了一兩分鐘,那邊還是沒有回應。於是,他又寫了一句話過去:Knock knock; knock knock。
那邊還是沒有迴音。
我是大蝦,我是大蝦!王徽又加了一個哇哇大哭的圖示,給發了過去。
小花貓這才回了一句話:Hi。
畢竟是回話了,王徽高興地敲道:小花貓今天可吃什麼鮮魚?
(半分鐘後)沒有。
那小花貓豈不是餓壞了?要不要我大蝦捐一隻鉗子給你充飢?
(十秒鐘後)呵呵。
今天工作忙不忙?
(一分鐘後)還好。
可有跟嫦娥吵架?
(二十秒鐘後)呵呵。
你在交友上的好友好多啊,每天都忙不過來吧?
(五秒鐘後)不會啊。
你現在是不是在跟別人MSN?
()
(二十秒鐘後)是啊,不好意思。
大美女就是忙啊。
(十秒鐘後)呵呵。
那等你一會兒不忙了我再來找你?
(十秒鐘後)嗯。
看來跟美女說話,跟和看醫生似的,還要預約啊。
(半分鐘後)呵呵。
我在你這兒看急診行不行?
(一分鐘後)我們待會兒再聊吧。
啊?急診看不成啊?
(十秒鐘後)呵呵。
你好狠心。
…………
這場對話雖然前前後後只有五分鐘,王徽的心卻是邊聊邊自由落體了下去。就算小花貓的確是在忙著和別人聊,這至少也說明她沒有把和我聊天作為當務之急。和別人聊,別人又是誰呢?無非是來來往往的男網友唄。王徽手按著滑鼠,看著螢幕上“你好狠心”後面冰冷的空白,覺得心口堵得慌。還以為透過昨晚和小花貓的那一番打情罵俏,已經和她達成一種默契了呢,卻原來自己不過是廣大網友之一而已,連MSN聊天插個隊的交情都沒有,還得守著螢幕老老實實地排隊掛號。
難道我昨天晚上說錯了什麼?是我顯得太輕佻?不會啊,是她自己自來熟的呀。是我發的那張照片不好看?也不會啊,當初黎圓圓曾經說過這是我最帥的一張照片。或者是她跟我玩欲擒故縱的遊戲?擺一擺架子,讓我不辭辛苦地去追她?這種女人,倒是不少的。又或者是她現在勾搭了好幾個和我條件差不多的,她一時拿不定主意,也不想拿定主意,就想玩這種眾星捧月的遊戲?……王徽越想心越亂,越想越憤恨,那種熟悉的對女人的存在主義式怨憤,又重新湧上了心頭。難道,也許,竟然,小花貓也只是女人這條汙河中的一朵浪花而已?一絲悲哀蒼涼地掠過他的心頭,讓他再一次透過女人想到了人生之虛無。白搭了這一天的興奮,白搭了這一天的心神不寧,白搭了對她小花貓的種種良好憧憬,弄半天也是一個喜歡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女孩。王徽感到一種上當受騙的酸楚,小花貓昨天晚上對他的萬般嬌媚,似乎是給他發的一個盛宴請帖,而真等他衣冠楚楚趕赴這個宴席時,她卻一盤菜都不上,讓他吊起來的胃口懸在那裡。
這樣心亂如麻地想著時,王徽發現自己正抱著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地喝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去取的啤酒,什麼時候已經喝下去了一大半,甚至只是在喝下去了一大半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