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地微喟了一聲,倚在樹上,一面輕撫著秀髮,一面曼聲低唱了起來,“搖呀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叫我好寶寶……小寶寶,要睡覺,媽媽坐在搖籃邊,搖呀搖……”
她聲音是那麼甜蜜而溫柔,面上的神情,也是那麼安詳而恬靜,她似乎已回到一個極為遙遠的夢境中,那時她還很小,她必定有一個極為溫柔的媽媽,她媽媽也必定會為她唱著這平凡、甜蜜、在每一個人心裡都是那麼熟悉而親切的童謠。
墾光細碎,夜色明媚……夜漸漸要去了,乳白色的晨霧,漸漸在山林間開始瀰漫,南宮平聽著這溫柔的歌聲,望著她恬靜的面容,心裡忍不住又是憐憫、又是嘆息,她十五歲便開始闖蕩江湖,必定有許久沒有憶起這歌聲了。
因此,她唱得那麼零亂,甚至將兩首不同的歌謠變做一首唱了,但聽在南宮平耳中,這零亂的歌聲,卻是分外甜蜜而親切,他但願她能永遠保持著此刻的心境,也但願自己能永遠保持這份心境,因為他自己此刻也彷彿回到了遙遠的夢裡——世人若都能保持嬰兒般的心境,那麼血腥和醜惡的事就會少多了。
歌聲,隨著乳白色的晨霧,悠悠搖曳在乳色透明的山林裡。
大地,像是被水洗過了的少女面靨似的,清新而嬌麗。
南宮平連夕疲勞,此刻但覺一陣陣溫暖的倦意,隨著縹緲的歌聲向他襲來,他不自覺地緩緩垂下眼簾……歌聲,也像是更遙遠了……
突地,一聲冷笑,卻白他耳畔響起!他霍然張開眼來,迷濛的晨霧中,山林外突地現出一條人影,梅吟雪戛然頓住歌聲,南宮平叱道:“誰?人影一閃,一個灰衣少年,便赫然來到他眼前!這一剎那問,兩人面面相對,彼此各自打量了幾眼,在南宮平眼中,這突來的少年本應是和悅而英俊的,但是他此刻面上卻偏偏帶著一份倨傲與輕蔑的冷笑,不屑地望著南官平!南宮平劍眉微剔,驚問道:“閣下是誰?來此何為?”
第六章 天帝留賓
灰農少年明銳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上下打量著南官平。
“好極,好極!”他突地冷笑著道,“師傅眼中的得意門人,師兄口中的得意師弟,卻原來是個在師傅生死未卜時,還有心情坐在這裡聽女子來唱兒歌的人物,妙極,妙極!”
南宮平沉聲道:“這似乎與閣下無甚關係!”
灰衣少年哈哈笑道:“原來你還是這般狂妄,你難道還不認錯麼?”
南宮平道:“這要看你究竟是誰?究竟是何來意?”他面容沉靜,語聲亦沉靜,既未示弱,亦未逞強,他只是簡單他說出一件事實,他不願在一個來意不明、敵友未分的人面前解釋任何事,就正如他不願在善意的朋友面前隱藏任何事一樣!
灰衣少年目中光芒一閃,瞧了倚在樹上動也未動的梅吟雪一眼,突又仰天大笑起來:“你要知道我究竟是誰?究竟是何來意……”他大笑著道,“先要看你是否認錯!”
南宮平冷“哼”一聲,緩緩道:“你若是想來尋釁,只管拔出你腰間所藏的軟兵刃來便是,大可不必兜這些圈子。”
梅吟雪輕輕一笑,顯然對他此刻的表現十分讚賞。
那灰衣少年的笑聲,卻戛然頓住,他神情呆了呆,似乎在奇怪這少年怎會在被自己激怒之下,還有這般冷靜的神態、冷靜的言語,又似乎在奇怪這從來來涉江湖的少年,怎會有如此敏銳的目光,一眼便看出自己是特意尋釁而來,一眼便看出自己腰畔的衣服下,藏著一件不輕動用的軟兵器!
甫一對面,他竟似已落在下風,這使他大出意外,也便有些惶然失措,希望能立刻給對方一個霹靂般的還擊!
他心念數轉,冷笑道:“我若不是尋釁而來,你——”話聲未了,突地覺得自己這話不啻又給了對方一個譏笑的機會,不禁惶然住口,哪知南宮平只是沉默地望著他,並沒有如他想象中的譏笑打擊於他,就像是早已猜中了他的心事。
一剎那之間,灰衣少年心中又閃過許多種念頭,只聽南宮平緩緩道:“閣下若非有意一一”話聲未了,他突地大喝一聲:“就算我是有意尋釁而來好了!”身軀一旋,再次面對南宮平時,他掌中已多了一條光華閃動的軟柄銀槍!
南官平的長劍,便插在他腰畔的絲絛上,他心情雖然一直沒有平靜,但他對這柄長劍卻是時時刻刻注意著的,因為他不願在失去劍鞘之後,再失去這柄得自他師傅手中的利劍!
此刻他微微一笑,道:“閣下既是有意尋釁,在下只好奉陪兩招!”手腕一反,輕輕抽出了劍,絲毫不帶鋒芒,更沒有像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