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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還能有命聽到你這些話。”我喃喃地說。

車輪咕隆咕隆地轉動,月色冷清,街上行人稀少,我們的心,也漸漸跟若消沉起來。

無論如何,我們跟夜妝也沒有深仇大恨,所以我們都不希望她出事,希望她一切安好。愛一個人沒有罪,即便因為表白而被拒絕也應該有勇氣挺下去,至少在這一刻你選擇了為自己的心靈而活。

(1)世上最苦是情痴

馬車走了大約有一個時辰,終於停在了一處偏僻的荒郊,那裡,孤零零地矗立著一座小小的尼姑庵,門上刻餚三個字:淨月庵。剛才送信給我們的小尼姑,早已等候在門口了,見我們來了,立刻迎了上來。

納蘭容若急問:“請問夜妝姑娘可安好?”

那尼姑搖頭,緘口不言,只低著頭帶著我們默默地朝前走。

尼姑庵內樹影婆娑,一塵不染,雖然顯得簡陋,卻自有一種與世隔絕的超然,人行走在庵堂裡,心靈也頓然靜默了。走到路的盡頭,小尼姑說:“圓杏師傅已經等在裡面了,各位施主請進。”

我們推開門,只見圓杏師傅已經跪坐在蒲團之上,背對替我們,默默地念經。納蘭容若再也按捺不住,急問:“師太,請問夜妝姑娘在哪裡?”

圓杏抬起頭來,目光柔和地落在他的臉上,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情也,命也。公子果然是人中龍鳳,也不枉我那痴心的乾女兒等待多年。她沒事,只是公子莫再用言語刺傷她。她,她也是苦命的女子……”

她抬起手,指了指後堂。原來那裡還有一處小小的房間。

我們四人魚貫走入小房間。

房間裡,一燈如豆,原本美豔妖媚的名妓夜妝,此刻正臥倒在床上,看不清楚表情。

容若急步上前,柔聲問:“夜妝姑娘,你,你的身子沒事吧? 白日裡容若那些話有口無心,請姑娘不要介意。”

夜妝掙扎著起身,臉上若梨花帶雨,滿是淚痕,手上縛著一方滲透了血絲的方巾。容若手足無措地坐在一旁,多情的納蘭容若此刻估計早已心亂如麻了。夜妝含淚委屈地說:“納蘭容若,在你眼裡,夜妝或許就如你足下的那攤烏黑的淤泥,不堪入目,可是夜妝並非你想象的那樣汙濁不堪,18 年來,我雖然身陷紅塵身不由己,可是也是一位潔身自愛的女子。”

容若說:“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你不會明白的!”夜妝仰起臉,小小的細白的臉上滿是倔強,“你是錦衣玉食的貴族公子,是招蜂引蝶的風流才子,是前程似錦的朝廷重臣,你怎麼會明白,一個女子,出生時便失去親生父母,幸虧路過的乾孃搭救才苟活下來,可是她以後的人生會有怎樣的坎坷?她的乾孃也是弱質女流,能救得她的命,卻改變不了她的命數,她只能聽命於別人,身陷紅塵,為他人謀取財物。即便是這樣,她也依然不屈服,面對淫威絕不軟弱退縮,面對富貴安樂絕不沉迷,只一心讀著她所愛的人的詩句,盼望著他有一天能夠出現,能帶她逃離這無邊的苦海,她為他守身如玉,而當他真的遇見她,卻將她視為路邊的淤泥牆角的野草,甚至在她已經柔弱不堪的身子上再踩上幾腳……容若啊,你可知道,你那些話,比世上最冷的冰還要刺痛人的心啊!容若啊,你可知道,我來到這個世上,就是為了尋找和等待你,在無數個黑暗的日子裡,是你的詩句讓我感覺到人間最後一絲殘存的溫暖,在那些無盡的時間河流裡,你的詩句流淌著的愛讓我始終相信,我們的心意是相通的,你若遇到我,一定也會熱烈地來愛我,這樣一個拿生命愛你的人……可是……可是……與其被你傷害侮辱,我寧可割脈自殺……”她再也說不下去了,眼淚已經流成了河……

我的眼淚也默默地流了出來。多麼痴情的女子,外表看上去活潑開朗,其實命運坎坷,她所求的,不過是容若的一次回眸,卻在相遇的那一刻被無情地傷害。而容若大哥呢,雖然身邊美女如雲,可是我知道他內心是寂寞的,那些女子都是愛慕他的年輕英俊,愛慕他的富貴權勢,又有誰真是他的知音人,能與他相守一生無怨無悔呢?

容若再也忍不住了,他緊緊擁住了夜妝,低聲說:“容若何德何能,能得到姑娘如此的青睞。容若這一生亦為情所苦。容若發誓,從此以後,一定好好對待你,不再傷害你。素顏,素面容顏,我相信你的內心亦如你的閨名一樣潔白如玉,出淤泥而不染。”

我偷偷拭淚,容若大哥自妻子過世以後一直黯然神傷,即使夜夜買醉內心卻寂寞無比,而現在,他終於重獲愛情,不再孤單,我怎麼會不為他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