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的熱氣覆蓋了我的臉。
“莫醫生出去了,他說也許要四五點鐘才回來。”
“沒關係,我來這裡,是想——”我卻窘的說不出話來了。
“想什麼?”
“想問你一些事情。”我突然變得結結巴巴的。
“問吧。”她對我笑了笑。
“請不要介意,有些問題是不應該我問的,比如年齡之類的。我知道這很不好,甚至會引起你的誤解,但是——”
“我今年22歲。”她搶先說話了。
“哦,那你在這裡,在這裡做了多久了?”
“只有幾個月,去年我大學剛畢業。”她回答的速度比我提問快多了,這讓我很尷尬。
“我問的這些問題很愚蠢是吧,你不會以為我是來做無聊的市場調查的吧。”
“你真有趣。”
“為什麼要為莫醫生工作,其實像你這樣的人,應該可以找到更好更適合你的職位。”我語氣聽起來像是人才獵頭說的話。
“因為這裡工作很安靜,很清閒,我不喜歡那種一天到晚忙個不停的工作,為了某些無聊的事情費盡心機。我只想象現在這樣,一個人獨自坐著,與世無爭,看著窗外的芭蕉葉和花叢,還有朦朧的雨幕,靜靜地聽著雨點敲打葉子和屋簷的聲音,知道嗎?這聲音非常悅耳動聽,比聽CD好多了。你靜下心來,仔細地聽,聽。”
我果然聽清楚了,窗外傳來的雨點聲,還有下水管道急促的流水聲,像是一個微型瀑布。此刻空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我和她兩個,我們都默不作聲了,靜靜地聽著窗外的雨,看著窗外在風雨中搖晃的花叢,居然有些出神了。
“覺得怎麼樣?”她問我。
我這才回過神來,“你說的對,在這裡工作的確是一種享受。”
“我就喜歡平淡的生活。越平淡越好,就像一個雨點,悄悄地來,又悄悄地去,沒有人注意到它,對人們來說,這個雨點是不存在的。如果對你們來說,我是不存在的,那麼我會很高興的。”
果然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我想該用心靜如水這個詞來形容她,我輕聲地說:“那我真羨慕你啊,知道嗎,我現在腦子裡很亂,許多麻煩事糾纏著我,如果我能像你那樣看待一切,我也就不會到這裡來進行莫名其妙的治療了。”
她微微一笑:“你會好起來的。”
“謝謝,但是依靠莫醫生的那種治療方法,我恐怕只會越來越糟。對不起,我說的太直接了。”
“他可是心理學博士。”
“真的是博士嗎?”我搖了搖頭,不敢相信,他更像是一個江湖騙子,我繼續說,“你看過他的治療嗎?”
“沒有。”
“還好,最好不要看。”
她突然吃吃地笑了起來,我也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我們的笑聲在空曠的走廊與樓梯間飄蕩著,撞擊著,這些聲音讓我想起了過去,想起了另一個人,似乎已從多年前回到了我面前。接著又是沉默,我們似乎有了某種默契,一同屏著呼吸聽雨打芭蕉的聲音,彷彿在聽一場江南絲竹的表演。
雨,越下越大。
“你住在哪兒?”我突然打破了沉默。
“就住在這一帶,我租了一間房子。”
“是一個人住嗎?”
“當然,你以為是兩個人嗎?”她笑著反問我。
“不,不,我是說你為什麼不和父母一塊兒住。”我力圖消除她的誤解。
“早就分開了,為什麼總是問這些?”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
突然門鈴響了,ROSE開啟了門,莫醫生進來了,他後面還跟著一個人,居然是黃韻。莫醫生看見我,吃了一驚,黃韻更加意外,她極不自然地對我笑了笑。
“你怎麼來了?”莫醫生對我說話頗為冷淡。
“我是來治療的。”我也冷淡地回答,他突然回到診所讓我非常掃興。我已經與ROSE談得很好了,一下子讓他攪了,而且黃韻居然會和他在一起,我發覺自己越來越討厭他了。
“我沒叫你來,你就不要來,需要治療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懂嗎?”
我別開頭,看著ROSE,不想和莫醫生說話。四個人突然都靜默了,氣氛變得有些古怪。最後我還是說話了:“黃韻,你好。”
“你好。”黃韻綿軟無力地回答著。
“你今天晚上還上古墓幽魂嗎?”
她的臉色突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