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爺你呢?後方那麼多追兵,王爺準備如何脫身?”葉嫤默了片刻,低沉沉的問,縱是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卻也終究還是強行的將所有劇烈沸騰的緊張之感層層壓下。
她不能慌,也沒資格慌。
一旦慌亂,她不僅無法自救,更還得連累平樂王。
卻是這話的尾音還未全然落下,平樂王便自然而然的輕笑兩聲,“愛妃常日裡那般聰慧,怎此際突然遲鈍了?那些人的目的是你,只要愛妃落馬,本王一人策馬往前,那些人自然不會再追。”
是嗎?
葉嫤眼角一挑,對她這話半信半疑,卻是不及反應,平樂王嗓音突然發緊,再度道:“那道路拐角之處便是最好的脫身之地,愛妃可做好準備了?”
葉嫤抬頭朝前方望去,滿目起伏,待得暗自權衡一番,正要朝平樂王妥協回話,卻是到嘴的話還未真正說出,頃刻之際,後方突然有利物破空之聲陡然揚來。
她面色陡變,正要回頭觀望,瞬時,一道利箭斜斜的順著她與平樂王的肩膀刺空,猛然的扎中在了道旁一側的樹幹上。
她頓時一驚,沒料到那些人竟會放箭。
且正這時,那策馬隊伍之中的人也突然爆發出一道怒喝,“放肆!誰讓你們放箭的?主子要的是活口,你們……”
卻是不待那人後話道出,另外有人再度緊著嗓子回道:“林中地形錯綜複雜,容易讓那兩人跑掉,若以利箭襲擊,不射她要害,只射她肩膀腿腳亦或是她坐下之馬,定能極其容易抓獲她。”
這話落下片刻後,那最初吼話之人才道:“射人變數太大,萬一傷及那人性命也不好向主子交代,此際,便射馬吧!爾等動作都小心些,莫要誤傷其性命。”
“是!”
後方那些一來一回的話,葉嫤聽得滿心發顫。
眼見前方便是道路的拐角處,她心口更是跳得劇烈,正要卯足了勁兒自行落馬,奈何還未來得及動作,身後再度有幾道猙獰破空之聲由遠及近,剎那,坐下的烈馬頓時慘鳴幾聲,四蹄大顫,整匹馬恰巧在道路的拐角處頓時側翻在地。
葉嫤與平樂王紛紛墜馬,滾下了道路一側的山坡,摔得七葷八素,身上的骨骼似要全全散架,渾身的面板都因坡上的荊棘與木屑劃得滿是傷痕。
然而,葉嫤卻來不及顧及這些疼痛,她只是強行咬牙強撐,強行保持頭腦鎮定,待得身子終於滾至山坡的坡底,她強忍渾身的不適坐起身來,目光下意識朝不遠處的平樂王望去,便見他正側躺在地,滿身的白袍凌亂破碎,且他胳膊被她用絲帕捆好的傷口再度開始溢血。
她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喚他,“王爺?”
嗓音壓得有些低,卻是這話一出,頭頂不遠處那條小道上再度有人吼道:“那兩人該是從此處滾下山坡去了,下馬,追!”
葉嫤眉頭緊皺,目光也陰沉不堪,則是正這時,那側躺著的平樂王竟已是突然坐起了身來,目光僅朝她掃了一眼,隨即便朝不遠處落去,低沉道:“跳水。”
短促的二字,陡然令葉嫤徹底回神。
她下意識循著平樂王的目光嘲不遠處望去,則見不遠之處,正是水波粼粼的大湖。
這狩獵之地東面的湖泊極大,也算是寬泛無邊,她前不久還在與楚凌軒裴楠襄等人乘舟垂釣,恣意悠閒,不料下一刻便禍事纏身,只得再度借湖擺脫糾纏。
她深吸一口氣,僅與平樂王對視一眼,正要朝湖泊衝去,不料平樂王竟先她一步抬腳而奔,而後極其乾脆的跳入了湖裡。
剎那,他分毫都未撲騰,整個人就這麼瞬時被湖水淹沒。
葉嫤看得目瞪口呆,面色抑制不住的層層發麻。
平樂王不是不會水麼?此番還如此淡定的跳水作何?他不怕淹死麼?且他方才也是說了,那些人的目的只是她葉嫤一人,他如此拼命躲避又是何意?
難不成,那些人的目的雖是她,但也是這獵場裡興風之人,那些人不曾放過獵場所有人,是以也沒打算放過平樂王這個活口?
越想,心頭越是嘈雜沸騰,翻湧不止。
卻是片刻間,那些群群而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葉嫤渾身緊繃,不敢再多想,當即使出全身之力朝湖岸衝去,而後一頭扎入了湖水裡。
湖水碧藍,波光粼粼。
湖岸的野草也不曾經人打理過,此番這盛夏時節,野草也是瘋長,全全將湖邊厚重覆蓋。
天色極好,陽光傾斜打落,在湖內投下了大片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