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待思量片刻,她才朝他微微而笑,緩道:“好,我記下了,裴公子,以後有緣就再見吧。”且以後啊,也最好是無緣再見。
她葉嫤啊,著實是滿身的千瘡百孔,也怕了別人突然對她好了,當初被許明淵傷得太過慘烈,如今滿心荒涼與敏感,如今這裴楠襄突然出現,救她於水火之危,且無論是言行還是態度都極其的溫和有禮,完美之至,卻又恰恰是太過完美,才越發讓她覺得不真實。
這話落下,光火浮動之中,便見他那俊美的面容上不曾掩飾的漫出幾許欣慰與釋然來,隨即薄唇一啟,他再度朝她出了聲,“無論王妃明日是否會來武安侯府,在下都會在武安侯府等待王妃,希望王妃口中的有緣,便在明日的有緣相約。”
葉嫤緩道:“到時候再說吧。我身份著實特殊,有時候出行也不能自主,是以,一切隨緣吧,裴公子也不必太過等我。”
他笑得柔和,“無妨,無論如何,在下明日都會等王妃。”
說完,他足下終究是停了下來。
馬車一路往前,那人溫潤風華的笑臉頓時從車窗外徹底消失,葉嫤猝不及防怔了一下,眉頭一皺,欲言又止,終是未再朝他回話。
是敵是友,如今尚未分清,再加之那人又與太子有所結交,就憑這點,她也是不敢輕易與他相見的。
這般一想,思緒便越發的飄得有些遠了,而待終於回神過來之際,馬車早已輕鬆的入了城門來。
葉嫤神色微動,撩著簾子朝外打量,只見天色黑沉,光影暗淡,這條馬車過也的長街極其的空蕩清冷,毫無半許白天那般的繁華與熱鬧,周遭的房屋與商鋪,也全數黑沉一片,夜風也肆意的拂刮,猛烈之至,一道道凜冽的呼嘯聲入得耳裡,頗有幾分緊蹙與劍拔弩張之感,極其的慎人。
這般冷冽的場景,她並不喜歡,總覺得氣氛太過壓抑與陰森,令人心頭稍稍發麻。也不知今夜大搜之下,太子又會趁機弒殺多少反他之人,那般惡鬼之人啊,一旦真正坐上帝位,大昭天下,無疑是生靈塗炭,滿城硝煙。
馬車一路往前,顛簸搖曳,則是不久,便抵達了平樂王府。
此際的平樂王府,卻是燈火通明,府外還站著好幾名御林軍,那些御林軍皆是手握長矛,噌亮的矛頭與周遭清冷肅肅的氣氛竟是極為的相配,令人稍稍一觀,便覺心頭髮緊。
葉嫤下車之後,便被那幾名御林軍怔了一下,本以為是太子派來監視平樂王的,卻是正這時,聞訊而來的蘇晏親自出得府門來,眼見葉嫤正朝御林軍打量,便心頭有數,略是恭敬的朝葉嫤道:“王妃,他們是太后娘娘帶來的。”
葉嫤神色微動,心頭這才稍稍的鬆懈開來,目光朝蘇晏一落,“太后娘娘也來了?”
蘇晏面不紅心不跳的道:“王爺病情嚴重,自是驚動了太后娘娘。”
是麼?
葉嫤並不信他這話,但也沒有當眾質疑他這話。
只道是她今夜離開之際,平樂王還好好的與她商量護送顧太傅出城之事,如今她前腳一走,平樂王就病重了?且還重得連太后都驚動了?
想必這其中啊,自然也是平樂王設的局,其一是為了配合她出城買救命雪蓮之事,其二,自然也是想將事態鬧大,惹太后親自出面來保平樂王府。
若不然,憑太子今夜那般震怒的模樣,且已是懷疑到了她葉嫤頭上,那還不得連帶著將平樂王也給辦了?
這般一想,心頭全數了然。
葉嫤也未多言,僅道:“本妃已將雪蓮帶回來了,蘇大夫趕緊用雪蓮入藥,救王爺吧。”
說完,才將手中包袱內的雪蓮仔細朝蘇晏遞來。
蘇晏極是鄭重的將雪蓮接過,深吸一口氣,目光緊緊的在葉嫤身上掃視兩圈,釋然道:“辛苦王妃了。”說著,話鋒一轉,“王妃且快些進來吧。”
葉嫤點點頭,不再耽擱,抬腳便跟著蘇晏入了府門。
今夜,王府內四處都燈火通明,侍奴焦灼的來往忙碌,一盆盆血水也不住的從平樂王屋中端出,待葉嫤抵達平樂王主屋前時,眼見侍奴手中的那一盆盆血水鮮紅刺目,倒是眼皮一抽,愕得不輕。
平樂王哪兒受傷了?侍奴竟從他屋中端這麼多血水出來?
卻是正待思量,太后已緊著嗓子道:“王妃,雪蓮可買回來了?”
葉嫤驀地應聲回神,循聲望去,只道是方才一路過來便被那侍奴手中的血水吸引,倒是未曾發覺太后竟也站在平樂王主屋外的樹陰處。
她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