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所有的睏意陡然消卻,連帶本是疲倦的眼皮,此際都已驟然掀開。
屋外守候的侍從一直都燃著火把,亮黃的光打落在雕窗,將屋內也稍稍照亮。
葉嫤雙目圓瞪,下意識朝平樂王望來,則恰到好處迎上了他那雙近在咫尺的眼,那雙眼,深得不能再深,也沉得不能再沉,眼瞳裡似有莫名的情緒在毫不掩飾的流轉與起伏,有些劇烈,又有些洶湧。
葉嫤眉頭一皺,心生緊張,不知他這是怎麼了,當即緊著嗓子問:“怎麼了?”
卻是尾音還未落下,沉寂無波的氣氛裡,他薄唇一啟,低啞磁性的嗓音緩緩飄出,“一月之內,我讓顧明月跌下皇后之位,那時,你再隨我入宮可好?”
他突然便是這話。
葉嫤猝不及防一怔,卻是片刻,便故作鎮定的道:“皇上要如何處置顧明月,是皇上之事,妾身是否入宮,也是妾身一人之事……”
“那一月之後,你是否會隨我入宮?這一月內,為防你與顧明月爭鬥,你依舊可在王府住著,遠離宮中是非,但一月後,顧明月一倒,宮中再無可威脅你之人,那時,你自然得隨我入宮才是。”不待也後話道出,他再度出聲。
葉嫤眼角一挑,深眼凝他,一時之間,未言話。
什麼叫顧明月一倒,宮中便再無可威脅她葉嫤的人了?如今他可是九五之尊,日後也會有後宮三千,別說一個顧明月了,到時候後宮之女爭風吃醋起來,那可是有成百上千的顧明月會盯上她葉嫤,如此一來,她葉嫤入宮之後的日子定不會真正太平。
再者,也不是她葉嫤膽小怕事,只是著實不恥與女人爭鬥,更也不願為了一個男人而在女人的圍攻之中苟且而活。
思緒至此,不知為何,心中竟突然生了幾許對皇宮的牴觸情緒。
待沉默半晌,她才咧嘴而笑,故作自然的道:“妾身入不入宮,有何重要,皇上莫不是忘記了你早已給過妾身休書之事?若依照休書而論,妾身與皇上早已無瓜葛,更也沒資格順利晉封為皇貴妃,今日的一切,都是皇上賞賜,但妾身志不在後宮,且如妾身這般性情也不適合呆在宮中,是以,倘若皇上當真念及妾身曾與你共患難,甚至在危急之際幫過你大忙的情分,便求皇上准許妾身不入宮,只給妾身稍稍放權以及給予一些兵力,讓妾身,安穩自在的過活。”
冗長的一番話,她說得極其認真。
卻是這番話道出,平樂王面色微沉,那張俊臉竟微微一垂,越發要貼上她的鼻尖。
葉嫤心頭一緊,下意識要朝旁挪身。
他卻突然伸手撐在她腦袋兩側,渾然不給她挪開的機會,開口又道:“這當真是你心裡話?當真不願,隨我入宮?”
葉嫤暗自鎮定,猶豫一番,故作自然的點頭。
“皇后之位也不要了?”他又低沉沉的問。
葉嫤面色微緊,硬氣的點頭。
“宮中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你皆不要了?”
葉嫤再度點頭。
雖表現得鎮定,但瞧著平樂王那越來越陰沉的臉,總覺得這些話像是真正觸及了他的逆鱗,惹得他大有發怒之意。
只是本也以為他還會繼續追問,奈何這會兒,他竟突然停住了後話,隨之而來的,便是長久的沉默。周遭氣氛也順勢壓抑開來,葉嫤心頭髮緊發麻,著實不習慣這般氣氛,更不習慣他這突來的變性之舉。
卻又仔細一想,她這番話的確有些大逆不道,畢竟這人已是九五之尊,且還賜了她皇貴妃之位,無論如何,他都對她都已是極好了的,且這人又極好面子,今日又幫了她大忙,無論如何,她都不該如此讓他下不了臺才是。
奈何,她太過牴觸後宮,對日後的日子太過無望,或許,這段日子,對雖平樂王的感覺有極大的改觀,但這些改觀,也不足以讓她能徹底妥協,甚至能讓她為了他而委屈自己入宮,從而,與其餘女人一起爭鋒相對的奪他的寵。
越想,思緒越發的厚重,待得許久,葉嫤才幹咳一聲,緩道:“皇上胸口還有傷在身,不可如此長時間支撐,還望皇上躺下,好好休息。”
她委婉的道了這話,也算是率先出聲打破了周遭氣氛。
但平樂王卻不願順勢而下,僅滿目深邃起伏的凝她,“皇后之位,以及權勢,我都可給你,這二者,可否換你心甘情願入宮?”
葉嫤深吸一口氣,未料他仍是執著於這個話題。
待沉默一會兒,才嘆息一聲,低道:“妾身與皇上都是明眼之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