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語氣中卷著濃濃的自信。說著,他便將目光落定在了葉嫤指尖把玩兒著的那支金步搖,繼續道:“這支金步搖,在下為王妃簪上吧。”
說完,骨節分明的指尖緩緩探到了葉嫤面前。
葉嫤驀地將金步搖捏穩,視線在他那隻白皙如玉的手上掃去,只覺他的手也是極其的好看修長,且無半點的繭子與黝黑,儼然是一隻養尊處優慣了的手。
她稍稍沉默片刻,隨即也不打算與他拐彎抹角,僅道:“也不是我不願領裴公子的這份兒情,而是裴公子送我戴的這支金步搖,上面可是立著金絲編織而成的鳳凰。許是裴公子不太瞭解大昭宮闈的規矩,如同這鳳凰之物,歷來只有宮中太后皇后以及太子妃等人能戴,我若戴了,那可是得掉腦袋的。”
“我裴楠襄送給王妃的東西,便是王妃戴了,亦或是違背大昭宮中制度,也無人能奈何得了王妃。”他溫潤道話,說完,突然伸手過來將葉嫤手中的金步搖抽走。
葉嫤深吸一口氣,眉頭也皺了起來,深眼凝他,“珠花之物,妾身可以不從頭上拿下來,但這支鳳凰金步搖,我委實不敢戴,還望裴公子莫要為難。”
她嗓音突然變得嚴謹甚至認真。
裴楠襄怔了怔,仔細凝她片刻,終是微微而笑,也不難為她了,僅道:“罷了,王妃不願戴,那在下便將她送給王妃吧。總有一日,在下會讓王妃心甘情願戴上它的。”
葉嫤心口一沉,不說話。
裴楠襄則將金步搖重新朝她遞來,她沉默片刻,才抬手接過,隨即話鋒一轉,故作自然的問:“如今,裴公子可否告知你是如何知曉我落入了那偏殿的水井的?”
裴楠襄神色微動,自然而然的道:“是太子妃身邊的婢子告知在下的。”
葉嫤愕了一下,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陡然一深,“太子妃身邊竟還有裴公子的眼線?”
他略是無奈的笑笑,“也不是什麼眼線,只是太子妃身邊那侍婢春燕姑娘,常日極其傾慕在下,前幾日,她也曾見過在下繪王妃的畫像,知在下對王妃極有好感,是以這回許是為了討好在下,便專程偷偷過來對在下說了王妃之事。”
葉嫤心生複雜,對他這話倒是半信半疑。
卻是正待思量,他嗓音突然極為難得的沉了半許,“太子妃這次如此對待王妃,差點害王妃殞命,若非春燕及時來告,在下也不能及時救王妃性命,是以,太子妃如此心狠手辣,王妃想如何報仇?”
葉嫤默了片刻,自嘲而笑,“我如今自身都已難保,如何報仇?”
“在下幫你。”他言笑晏晏的道。
葉嫤心頭越發戒備,著實是無法習慣這裴楠襄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與親近。
她終究不是以前的那個葉嫤了,自然也不會輕易被一個男人的示好給哄騙住。她的心啊,早已被傷得千瘡百孔,是以,即便這裴楠襄對她溫柔入骨,隨時救她於水火,她也不敢輕易的招惹,甚至,接受他所有所有的好。
靠一個男人突然大方的施捨,絕對不是她葉嫤想要的,她如今比誰都清楚,男人若是對你好,會對你百依百順,但若當真膩你了,那便是斷情絕愛,比誰都狠。
“裴公子的好意,我已心領,只是,我的事不必裴公子插手。”待得片刻後,葉嫤才朝他笑笑,放緩著嗓音道了這話。
他並無半許詫異,似是早已料到葉嫤會拒絕他,只是神色微動,關切的問:“那王妃準備如何做?要徹底嚥下這口氣?”
葉嫤思緒翻轉,眼底略有狠厲之色滑過,勾唇而笑,僅道:“妾身自身難保,自然不能親自以牙還牙的將顧明月推入井裡,但妾身倒是可以……借刀殺人。”
顧明月幾次三番害她,已是觸到了她葉嫤底線,她葉嫤就這條命,她自己對這條性命都寶貝得不得了,那顧明月如此惡待於她,她自然沒必要再忍。
她也顧不上平樂王的棋局了,平樂王喜歡顧明月是他自己的事,且顧明月對他有用也是他的事,而她葉嫤殺顧明月,也是顧明月罪有應得。
待得這話落下,她便全然沉默了下來,仔細計量。
裴楠襄風華俊逸的面上頓時漫出幾許好奇,開口又問:“借刀殺人之法倒是甚好,就不知王妃想借誰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