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啞不堪的嗓音,“可否勞煩姑娘過來幫我翻翻身?”
葉嫤猝不及防一怔,愕然掃他。
他繼續道:“在下渾身無力,此番側臉貼在地上著實涼寒得緊,可否勞煩姑娘幫在下一把,將在下扶起來?”他這話的嗓音越發嘶啞無力。
葉嫤極其仔細的將他打量一番,待片刻後,才低聲道:“不巧,我也是渾身無力,已然走不得了,此番只能呆在這裡,無法過來幫公子了。”
她仍是心有警惕,未有半分上前之意。
畢竟,她葉嫤也不是個真正的善人,且此番又不曾知曉那人真面目,更也不知他的真性情,她自然不會冒險上前去幫他。
“倒是我無禮了。本是與姑娘非親非故,又怎能奢求姑娘過來扶我呢。”
葉嫤神色微動,並未言話。兩人就這麼全然沉默了下來,周遭氣氛也靜默沉寂。
葉嫤抱膝而坐,目光時而朝周遭打量,時而朝那男子凝望,起伏的心境也逐漸壓下。
直至許久許久,久得葉嫤的身子骨再度坐得有些發僵發麻之際,那不遠處斜趴著的男子,才終於稍稍的動了動身子。
葉嫤目光一緊,再度仔細的將他凝著,伴隨著他的幾道略微沉重的悶哼聲,不久,他終是極其笨拙的手腳並用的翻身過來,平躺在地。
一時,他胸前那片白衣上的紅褐血跡陡然映入了葉嫤的眼,那血色略是刺目,也略是猙獰,且光影搖晃之下,他的側臉再無先前那般歲月靜好的柔媚與妖豔,反而是慘白無色,像是黑白無常一般。
“凌風下手倒是仍是不知輕重,那支銀針啊,都差點戳穿我的心臟了。”他有氣無力的道了這話,嘴角卻掛著淺淺無畏的笑容,彷彿這般猙獰的話語內容從他嘴裡道出,不過是輕巧得不能再輕巧的事。
葉嫤落在他胸前那片血跡的目光微微一深,“凌風竟拿銀針戳你?”她問。
他輕笑一聲,緩道:“是啊,用銀針戳。只不過那銀針並非尋常銀針,不過是針尖處染了一些東西罷了,那東西隨著銀針戳入我心臟,便會惹起我心臟內的蠱蟲興奮,從而張開血口,咬我的心臟。”
葉嫤面色驀地一變,心口也跟著猛然而顫。
他略是艱難的扭頭朝她望來,“看吧,在下的確是許久沒和人聊過天了,此番見了姑娘,竟又不知不覺的與姑娘說得多了。只是姑娘莫要害怕,那蠱蟲僅在我的體內罷了,即便咬人,也只是咬我。”說完,咧嘴純真似的朝她笑笑,只是那眉眼之處卻像是生來便染了媚意一般,動人心神。
葉嫤迅速掃他一眼,便故作自然的挪開了眼,“既是有蠱蟲咬的是你,我又何須害怕?”
說著,神色微動,嗓音也跟著稍稍一挑,“本以為你在這牢中過得安穩舒適,但如今瞧來,你的日子,似也不如先前你口中說的那般安寧。墨殤既是都給公子下了蠱毒,姑娘如此受制,竟還想安穩在此待著,直至終老?”
“僅是些小毒罷了,忍忍就過去了,何須畏懼?且外面的世界比這地牢更為險惡,相比起來,呆在這地牢裡的確安穩得多。”
葉嫤嘖嘖兩聲,“我倒是從未見過如公子這般竟是喜歡牢獄的人。只是公子既是想長久住在這裡,今夜又為何惹怒墨殤?你不惹怒他,他不就不會讓凌風對你下手了麼?”
他略是無奈的道:“只要我一日沒死,只要我這張臉一日未毀,他每番見我,都會妒忌成怒。”
是嗎?
“墨殤的相貌也是不弱,他竟還會嫉妒你?”葉嫤淡問。
“是啊,他的確長得不錯,只可惜公主只深愛我這張臉。方才墨殤還說,他今日在公主那裡再度看見了我之畫像,未料這麼多年過去了,公主,竟還是記得我,且日日用我的畫像還懷念我,即便我當初對她一直不冷不熱,一心逃跑,她對我的心,竟還是如初之好。”他似是突然有些悵惘,低聲道話,待得嗓音落下,自嘲而笑。
葉嫤怔了怔,仔細將他這話放於心中揣度,有些抑制不住的詫異。
什麼叫姬宣今日在公主府中看見了這男子的畫像?又什麼叫那霓凰公主竟對這男子念念不忘,甚至還以畫來懷念?
姬宣不是說近些日子霓裳公主突然迷戀上了裴楠襄嗎?且姬宣還因此悶悶不樂,喜怒無常嗎?
越想,越覺那霓凰公主也是個極有故事之人了,且身為女子,她也算是這世上極其驚世駭俗的女子了。畢竟,諸國之中,又有哪位公主會如此不計閒言碎語的私養男寵呢?又有哪國的女子能這般不在意清譽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