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嫤坦然的點點頭,低聲道:“他今夜來,許是並非是要與你敵對,他也許,只是在擔心我罷了。”
她有些肯定這點。
只因當時與姬宣分開時,便也正是因為裴楠襄拿她葉嫤來威脅姬宣,姬宣才迫不得己與她分開,從而去為裴楠襄擺平那些沿途埋伏著的大嶽國相之人。
甚至也不必多想,也知他這一路過來有多麼的艱辛與不易,更何況,他與霓凰公主已然決裂,也算是與大嶽皇族再無瓜葛,以至於最終他竟像是將她葉嫤視為了救命稻草,有意幫她葉嫤徹底立足於世,想幫她葉嫤做出一番大業。
只可惜,她葉嫤終究不是公主霓凰,她沒有霓凰那麼大的野心,也無心天下之爭,她只是想安穩的活著而已。
“嫤兒莫要忘了,姬宣是大嶽霓凰公主的人。且他今夜領來的那些兵衛,也都是大嶽國相的兵,如此說來,霓凰公主極可能與大嶽國相勾結一起了,企圖共同對付我大昭大軍,而這姬宣,乃霓凰公主的面首,今夜領著大嶽國相的人鬼鬼祟祟而來,絕非簡單。”
待葉嫤的話剛剛落下片刻,慕容景便深眼凝她,低聲道話。
他嗓音極其的平緩,無波無瀾,讓人聽不出什麼情緒來,只是這話一出,他便將目光落向了姬宣,繼續道:“嫤兒,我此際拎他過來,並非是讓你為他求情,而是想讓你親手向這姬宣報仇。當初若非姬宣居心叵測的對付你,你又豈會被他劫來這大嶽國都,受盡驚嚇,如今這姬宣就在眼前了,且姬宣對我們來說也無任何價值,我們無需再顧慮於他,如此,你想如何懲處於他,以洩當初他劫你來大嶽國都之憤?”
葉嫤滿目起伏,一時之間,並未言話。
當初的姬宣的確是心狠手辣,不惜將她擄來大嶽國都城,若說恨的話,她自然是恨他的,只是這種恨啊,如今已然有些消散淺淡,已然不足以濃烈到要親自殺他來洩得心頭之恨。
或許經歷得太多,也看慣了姬宣的所有無助與彷徨,卑微與堅持,是以她對他的恨啊,便也越發減淡,再無鋒芒。
雖也不想與姬宣有太多瓜葛,甚至慕容景如今的態度如此明顯,她自然也不願違背慕容景的心意來為姬宣求情,但她葉嫤的一句請求卻是他姬宣最後的活命機會,她若不再為他說話,不在慕容景面前保他性命,姬宣,定必死無疑。
思緒至此,心境突然有些悲涼與雜亂。
曾經高高在上的姬宣公子,聞名遐邇,甚至連裴楠襄這等人都極為欽佩之人,到頭來,卻淪落至此,狼狽至極。
她心中再度溢位幾許悵惘,正待稍稍按捺心神的朝慕容景道話,卻是嗓音未出,地上的姬宣竟突然出聲,“能見得葉姑娘安好,在下心願已了,也無需苟活。葉姑娘也無需為了在下這條命而為難,在下早就該死了,如今死在葉姑娘手裡,也算是解脫了。”
他嗓音極其的嘶啞斷續,似被什麼東西殘忍碾碎了一般,沙啞慎人。
卻是這話一落,他便朝葉嫤釋然的勾唇笑了笑,似在朝她表露著他的無畏與釋然,又像是在鼓勵她殺他一般。
葉嫤眉頭一皺,心頭有些不好受。
慕容景的目光再度深邃的落定在她臉上,視線越發有些凌厲與壓抑,彷彿要將她整個人看穿。
“姬宣都主動求死了,嫤兒如何打算的?是殺他報仇,還是,仍要保他性命?”待片刻後,他薄唇一啟,再度朝葉嫤問。
葉嫤低低垂頭,不曾言話。
慕容景也不著急,靜靜鎖她。
地上的姬宣自嘲而笑,再度嘶啞不堪的朝葉嫤道:“葉姑娘,殺了我吧!當初我那般欺瞞甚至惡對於你,你本就該殺了我的。”
他語氣有些堅定,也已然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他不曾想過為難葉嫤,更也不想看見慕容景來為難葉嫤。
只是他姬宣也從未想到,此生之中,他竟能對葉嫤這樣的女子無愛,但對她的感情卻又像是超出了情愛的厚重與期盼。他是希望她過得好的,甚至,希望她安穩無恙。
這種希望,甚至比當初希望霓凰安穩快樂的心願還要來得強烈,強烈得讓他都心生驚詫與震撼。
或許與葉嫤是生死之交吧,或許太瞭解她的良善,是以,才忍不住為她的良善而心疼,甚至,無奈。
“嫤兒,殺了他可好?你若覺得下不了手,我便替你動手如何?”
正這時,慕容景再度出聲。嗓音已然有些低低沉沉,語氣也摻雜了一些複雜與壓抑。
即便他將所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