帚浩蕩的跟著楚凌軒出了門,一行人抄著小道往前,將那剛從宮中出來的許明淵堵了個正著。
為許明淵抬轎的幾名小廝怔了怔,停下腳來,不及對自家公子出聲,楚凌軒已冷聲呵斥,“許明淵,你給小爺出來!”
許明淵怔了一下,抬手撩開了車簾,眼見轎外立著的是楚凌軒,他神色微動,平緩無波的問:“楚公子有何事?”
這小子竟好意思問!
楚凌軒滿面怒色,“什麼事?你小子不知道什麼事?慫恿你大姐入我悅賓樓糾纏小爺的是你還是你爹?怎麼,攀上葉家還不夠,竟還想搜刮我楚家家財?”
許明淵眉頭一皺,“事關家姐清譽,楚公子莫要胡言。我汾陽王府與你楚家向來無甚交集,望楚公子莫要隨意汙衊。”
“你都讓你大姐來勾引小爺了,還來什麼汙衊一說?你……”
“楚凌軒!”許明淵冷聲而喚。
楚凌軒驀地怔住,待得回神過來,越是惱怒。
“你還敢吼小爺?你汾陽王府做得出這些事來,便莫要怕人說。小爺最是瞧不慣你這種表裡不一的人,今兒你大姐犯了小爺,小爺也不想鬧大,就讓你姐債弟償便是,日後就兩不相欠了!”說著,嗓音一挑,“給小爺打。記得莫打死了,免得汾陽王府狀告我們楚家,到時候還得我姨父出面收拾局面。”
嗓音一出,在場小二紛紛揚著傢伙朝許明淵打去。
許明淵陡然出轎,避無可避,拳腳相迎,只是打鬥之中,打飛的掃帚柄不注意將在旁觀戰的楚凌軒砸中,恰恰是砸到了額頭,楚凌軒慘呼一聲,陡然倒地,奈何這一倒又突然磕到了後腦勺,流了鮮血,昏了神智。
瞬時,在場小二們慌亂成片,連帶許明淵都沉了目光,心有發緊。
打死一個楚凌軒尚且不要緊,但得罪楚家以及楚家背後的勢力,絕非他日漸落敗的汾陽王府能夠承擔。
他面色也開始發緊,沉默片刻,此際也顧不得禮數,當即將楚凌軒抱起奔走。
他速度極快,身後跟隨的小二們擔憂自家老爺降罪他們,便瞅準了許明淵這個冤大頭,邊跑邊當街而喊,“汾陽王世子打暈我們家公子了。汾陽王世子仗著王府權勢打暈我們家公子了!”
一時之間,風聲四起,沸騰熱鬧。
平樂王府內,得了訊息的平樂王差點將剛剛喂入嘴裡的茶水噴出。
待得稍稍穩了心神之後,才慢條斯理的從軟榻坐起身來。
“倒是好一齣的連環戲。”他稍稍將杯盞放於面前矮桌,修長的指尖捉了把骨扇悠閒的搖。
蘇晏坐在一旁的軟椅,稍稍點頭,“在下對那些小二本也是隨口一說,未料楚家那浪蕩子當真沒頭沒腦,聽風便是雨,竟有本事將這出戏全然鬧大。劍雖走了偏鋒,但也仍是鋒利。汾陽王府這回,的確是沾了一身腥,去掉已是不易。”
“楚家長子愚蠢無知,雖為京中笑柄,但今日卻是枚好棋。蘇晏啊,你倒是精。”平樂王懶散而笑。
蘇晏稍稍垂頭,“也非在下精,今日若不是王妃盯上楚凌軒,怎會有後續之事。”說著,神色微動,“王妃那裡,王爺打算如何處置?”
平樂王面色分毫不變,眼中幽深戲謔的笑容恰到好處,卻是並未言話。
只待沉默片刻,他才開始稍稍站起身來,“你差人去告知她,就說本王已知她今日之事,讓她好生等本王過去懲她。”
他先將這話擱下,有意要讓葉嫤緊張不安。
兔子有鋒利的牙齒,有聰明的腦袋,自然是好事,但兔子自然也得敬畏主子才是。而這敬畏之感,常日自然得好生訓練與調教。
“王爺此際不過去?”蘇晏問。
平樂王慢悠悠的點頭,“此際,本王得入宮一趟。”說著,轉眸朝蘇晏望來,將蘇晏怔愣的面色收於眼底,笑得諱莫如深,“去告狀。”
天色已全然暗淡下來,王府各處,燈火通明。
蘇晏親自入得葉嫤的院中對葉嫤傳了平樂王的話,未料葉嫤僅安然坐定在竹椅,聽後卻無任何反應。
反倒是芷墨滿目怒意的盯他,那眼神恨不得將他吃了。
蘇晏猶豫片刻,乾咳一聲,“王爺要懲處王妃,王妃就不擔憂?”
葉嫤這才抬頭朝蘇晏望來,將蘇晏溫和有禮的模樣收於眼底,脫口的嗓音平緩從容,“今日遇上蘇大夫,便知本妃今日之事定會被王爺知曉。畢竟,蘇大夫不是個會為旁人守住秘密的良善人,而是個聰明人,也僅僅是,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