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走吧,前面越來越擠了。”麗芙的聲音也從車前座傳來。
於是一行人把馬車寄放在一家商店,下車步行。麗芙和坎菲斯走在最後,抱著小白和小黃;卡雅騎在白毛青鬃的御風馬上,左邊的水元素魚和右邊的火元素犬爭相擺尾,儼然女王的家臣,土撥鼠從腰帶的裝飾包探出腦袋,悠閒地啃著葵花子;哈瑪蓋斯和法娜各抱一隻小貓;羽毛流動著雷光的黑鷹在上空盤旋了兩圈,停在席恩的右肩——這麼多奇異的動物和俊男美女,頓時吸引了周圍人的注目。
對於法師而言,這是生平頭一次經歷,和別人一起參加慶典,逛街玩耍。古世歷沒有節日,他也從來沒有這種閒情。
拿著風車奔跑的孩童,成雙成對的男女,招攬生意的藝人,琳琅滿目的陳列品這一切就像另一個世界的情景,歡樂的氣氛無法感染他,像隔了一層膜看事物,一如無數次他在夢中看著孿生弟弟生活。
“主人,這條街的小吃很有名哦,我們嚐嚐吧。”
“啊”被驚醒的感覺從體內傳出,眨眨眼,席恩茫然四顧,幻象尤在,他低下頭,呆呆凝視養子的臉龐,冰鏡似的瞳首次浮現出迷惘和困惑。見狀,哈瑪蓋斯憂心如焚,扶住他的手臂:“您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鮮明的觸感使席恩拾回清醒的神智,揉了揉額角,輕不可聞地喃喃,“是真的啊。”
“您很累的樣子,還是休息一下。”哈瑪蓋斯仍然不放心。麗芙損道:“他肯定睡眠不足,在神界天天熬夜。”坎菲斯本著樹靈的善良天性道:“需要治療嗎?”卡雅克制玩心,體貼地道:“我們回去好了。”
“我沒事——哈瑪蓋斯,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這裡的食物很好吃。”小龍凝神觀察,確定沒有異樣,才勉強安心。
心變弱了啊。法娜冷眼旁觀,長睫下,紅眸如染血的名刀,透出一股森寒之氣。
“我要吃烤魷魚!”卡雅大聲道,“還有那個白白的東西!”哈瑪蓋斯笑著糾正:“那是棉花糖。”一人買了一串,席恩問兩隻寵物:“小金,小黑,要不要烤魚?”哈瑪蓋斯懷裡有著金色眼瞳的白貓軟聲叫喚,蹭了蹭他;法娜肩上的黑貓卻搖搖尾巴,高傲地表示拒絕。
“卡雅,小心點,別把油滴到小青背上。”
“討厭,它叫凱因斯特啦。”卡雅氣呼呼地道。她明明幫元素精靈們都取了威風又高雅的名字,偏偏這沒品位的父親,簡略成這樣。更氣人的,眾精靈反而記住席恩起的名。
香噴噴的炸鱈魚條和奶油烤馬鈴薯;酥脆的魚乾搭配加了香草的蒸貝;煎好的雞肉串發出滋滋的聲響,抹上醬料,柔嫩鮮美的味道溢滿口腔;水晶餃子皮薄得透明也似,內餡有鹹有甜,吃下去口齒生香;盛在竹筒中的香米珍珠般潔白潤澤,香糯鬆軟;以羹湯熬的濃豆湯暖手暖胃,再加一杯松子和雪水釀造的烈酒,堪稱無上的享受。
哈瑪蓋斯遺憾養父不喝酒,幸好事先準備了一壺熱過的花蜜茶。卡雅一路品嚐贈送的美食,樂不思蜀。
夏爾瑪大陸的冬季慶典有一項傳統的節目:賽神會。修蘭多城還多了兩樣慶祝活動:冰雪仙子評選和海神祭。前者顧名思義就是選美,後者比較特殊。和某些認為女性登船不吉利的地區不同,西琉斯人普遍相信純潔的處女能平息海上的風浪,因此過去有一種野蠻的祭祀:在海難發生時將女奴綁起推下船。如今這個風俗變得文明得多,只是在船首雕女子像,每年年末的冬季慶典表演騎鯊鬥技,用失敗方血祭而已。
看了會兒一群神棍狂呼亂舞的“賽神會”,席恩等人倒足胃口地掉頭離去,狂熱的觀眾壓根想不到和自己擦肩而過的是真正的神明,沉浸在虛偽的信仰中。卡雅嘀咕:“全是騙子,還不如卡雅上去呢。”
“噓——”哈瑪蓋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微笑道,“那是他們信奉的神,我們必須尊重別人。”
“我要去參加選美比賽,冠軍可以任意挑選舞伴,你不會拒絕吧?”法娜拋了個媚眼給戀人。席恩回以冷淡的一瞥:“隨便你。”
“我也去!”卡雅挺胸吶喊,存心和後媽作對,“我才要和父親跳舞!”
“你?”法娜故意用俯視的眼光瞅著她,揮揮扇子,“小妹妹,你還沒到年齡下限。”
“我們走著瞧!”說著,卡雅就直奔賽場。法娜緊跟其後。哈瑪蓋斯看看這邊瞧瞧那邊,慌忙丟下一句:“我、我去阻止她們。”
“你要去嗎?”席恩轉頭問精靈下僕。麗芙想了想:“嗯,那我也去試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