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白天奮戰,夜間難免,直到凌晨,眾將士方才有了一絲睏意,紛紛倒下入睡,只是,既是睡覺,他們的兵器與盔甲依舊不願離身片刻。
沒有人知道,他們下一次會在什麼時候就攻來。
朦朧之中,青冉感覺到有人進帳,坐在床邊替她掖好被子,只是她疲乏得厲害,嗅到那一絲熟悉的氣息之後,便又放心入睡。
冉嶸坐在床邊,看著面容倦怠的青冉,有些心疼又有些暖心,想起當初他奉命前來大宣,青冉說什麼也不願獨自留在京中,勢要與他同行。
新婚燕爾,就要分隔萬里,莫說青冉一個女兒家,就是冉嶸這個錚錚男兒都覺不捨,索性心一橫,帶她一起來了。
好在青冉隨在衣凰身側久了,別的沒學到,這男兒家的本事倒是學了不少,跟隨大軍一路騎馬趕路,倒也扛得住,引來不少將士的讚歎。
“待這一次大宣的事情平了,一回到京中我就像皇上請命,告個長假,帶你出門遠遊,也好讓你安安心心地考慮一下為然家傳後的事情。”冉嶸嘴角的笑意是難得的溫柔,帶著繭子的手掌緩緩撫上青冉的臉頰。
似是怕驚醒了她,他只靜靜地做了一會兒,和衣趴在床邊休息,並沒有上床躺下。
剛剛有了一絲睡意,突然只聽得一陣嘈雜,軍營北方傳來“轟”的一聲,腳下的地似乎都在顫動。
冉嶸豁然驚醒,一個箭步衝出營帳,剛到外面就看到元醜與曾鞏正高呼著集合軍隊,言午衣衫完好地趕來,手中捏著一張紙片。
“將軍,敵軍夜襲!”
“本將知道。”冉嶸下意識地伸手撫上腰間佩劍,冷眼掃過迅速集結的軍隊。
“將軍。”言午將手中的紙片遞到冉嶸面前,“末將始終覺得祈將軍昏迷之前,似是有什麼事要交待,便一直守在祈將軍身邊,方才他醒了一小會兒,只是尚且說不出話來,便命末將取了紙筆,畫了這個”
儘管眼下緊急,然祈卯要傳達給他的訊息更緊急,是以冉嶸接過開啟,接著篝火的光亮匆匆看了一眼。
驀地,他眼底閃過一絲訝然,抬首看了言午一眼,見言午肯定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兩人顯然想到了一處。
“這麼說來,祈將軍昏迷之前,那隻手所指的方向”
言午正色道:“如果末將猜得不錯,正是那個被我們忽略的角落。”
冉嶸狠狠握緊拳頭,點點頭,冷聲道:“好!既然如此,那今天我們便替祈將軍報仇,將他所受的傷全部還回!”
不到一刻鐘時間,被襲的方向便傳來一陣喊打喊殺之聲,敵軍氣勢高昂,他們顯然是故意以逸待勞,故意等到這個時候夜襲,畢竟這個時候是一夜之中人最睏乏的時候。
“元醜,曾鞏,你們二人各領三萬人,隨本將迎戰!”
天色尚未亮起,四下裡火把的光亮卻已然照亮了半邊天。
言午一撩暗色袍子,大步走上將領檯。這次行軍,他不僅僅是言副將,更是隨軍軍師。冉嶸有令,若他自己身在戰場,不便發令,言午的命令便等同於他的命令。
賀璉果真是會挑時間、挑地點,北方這一個缺口本就是司府城最難防守的一個地方,他們若是在這時候集結大批兵力人馬攻城
“夫人!”
正思索間,突然只聽得身後小兵低呼一聲,言午回頭一看,只見青冉一身乾脆利落簡裝,快步走來。
“情況如何?”
“夫人,這裡危險,你怎麼來了?”言午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後,“那個跟你一起來的姑娘呢?”
青冉擺擺手道:“半夜有事要傳回城中,便讓她先回去了。我沒事,這樣的場面早已隨小姐見得多了哦,我是說皇后娘娘。”
衣凰的事情言午自是瞭解得清楚,當初在宴城,她假扮成嘉煜帝,設計除了凌陽昊,而後兩進兩出突厥大營作為她身邊親信之人,青冉的能耐有幾何,這一路,他也算見識了七七八八。
饒是如此,他心裡還是不放心,如今她畢竟是輔國將軍夫人,眼下冉嶸正在戰場上奮力殺敵,他無論如何也要護她周全。
“即便是皇后娘娘來了,皇上也絕不會讓娘娘留在兩軍陣前,不然怎麼能放心抗敵?”他說著淡然一笑,回身看向軍營,“再說眼下,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交由夫人去做,還要有勞夫人。”
“言副將有事儘管說來。”
“現在全軍都在奮力抗敵,半夜裡祈將軍好不容易醒來一次,現在他身邊沒有個細心人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