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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態之中。他的腦子感到暈眩、頹喪,變成了一團漆黑,失卻了光明;因為有那麼片刻、他好象置身於陽光下,隨即那光輝漸趨暗淡,變成了灰色,終於消失了。這就是作了一個男人,他不能再作了。但這並不是痛苦的根源,痛苦在於最後的那一刻,那有限的一刻,在於寂然而淒涼地認識到:這種痴迷狂喜正在消逝。他不忍心放開她。現在,在他佔有她的時候不忍放開她;他是為了自己才造就她的。於是,他緊緊地抱著她,就象一個在荒涼的海中溺水的人緊緊地抱住了一根殘桅斷桁似的。過了一會兒,在一次相類似的、迅速到來的高潮中,他的情緒又活躍上漲起來,再次屈服於那謎一般的命運。這是男人的命運。

什麼是睡眠?梅吉不知道。是一種生活中的幸事,一種暫息嗎?是一種死的模仿嗎?是一種必不可少的討厭事嗎?不管它是什麼,反正抵擋不住,睡著了。他躺在那裡,胳膊搭在她的身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他甚至睡著了還在佔有著。她也疲倦了,但是她不願意讓自己睡著。不知怎的,她覺得,她一旦放鬆了對自己意識的控制,那麼當那再度恢復這種意識的時候,他就會從她的意識中消失。只有等他醒來,那寡言的、美麗的嘴首先說幾句話之後,她才能入睡。他會對她說什麼呢?他會後悔嗎?她給他的快樂能抵得過他所丟棄的東西嗎?這麼多年了,他和這種快樂搏鬥著,也讓她和他一起搏鬥;她幾乎無法使自己相信,他到底屈服了。但是,由於今天這一夜,以及由於他長期拒絕她的局面已不復存在而產生的痛苦,他還是有些話會講的。

她幸福極了,比經歷了記憶中的任何樂事都要感到幸福。從他把她從門邊拉回來的那一刻起,事情就變成了一種富於詩意的身體接觸,就變成了一種胳臂、手、面板和純粹快樂的舉動了。我生來就是為他的、只為他……這就是為什麼我對盧克如此情淡意薄!事實證明,由於他在她的身體上突破了忍耐力的界限,她所能夠想到的就是,她要把一切都給他;這對她來說比生命還重要。他決不會後悔的,決不會的。哦,他的痛苦!有幾次她似乎確確實實地體會到了這種痛苦,就好象這痛苦是她自己的一樣,以致於有助於她的快樂感;她的痛苦中有著某種公正的報應。

他醒來了;她低頭望著他的眼睛,看到在那藍色的眼睛中愛情依然如故。自從孩提時代起這種愛就溫暖著她,給她以意志。他的眼光中還有一種深深的、隱約可見的疲倦,這不是身體的疲倦,而是靈魂的疲倦。

他正在想,在他一生中,還從來沒有醒來時看到有另一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比先前的性行為更使他感到親切,著意地表明瞭和她感情上的聯絡,表明了和她的依戀。就像充滿了大海氣味的輕盈而虛涉的空氣,就象陽光普照下的花草樹木,如此的令人心醉。有那麼一陣子,他就象插上了一對各不相同的奔放不羈的翅膀的翱翔著:一個翅膀是由於放棄了與她搏鬥的戒律後產生的寬慰,另一個翅膀是放棄了這場長期而又令人難以置信的該死的戰鬥這後的平靜。他發現投降比打仗要甜美得多。啊,可是我和你惡戰過一場呀,我的梅吉!然而,最終我必須粘在一起的不是你的碎片,而是我自己那被割裂的整體。

你捲進了我的生活中,向我表明:一個象我這樣的教士的驕傲是多麼虛假,多麼自為以是。我象金星那樣渴望升到只有上帝才能存在的地方去,也象金星一樣落下來了。在瑪麗·卡森面前,我保持了純潔、服從,甚至窮困。但是,在今天早晨之前,我根本不懂得什麼是謙卑。仁慈的上帝啊,要是她對我毫無意義,也許還容易忍受。可是,我有時覺得我愛她遠過愛你。這就是你的懲罰的一部分。我從來沒懷疑過她,而你呢?不過是一個騙局,一個幽靈,一個小丑,我怎能愛一個小丑呢?然而我卻愛了。

〃要是我能打起精神的話,我要上游個泳,然後做早飯。〃他特別想說點什麼話,於是便說道。他覺得她貼在他的胸前笑了。

〃只管游泳吧,我來做早飯。在這裡什麼都不用穿,誰也不會來的。〃

〃真是個天堂!〃他兩腿一轉,離開了床。他坐了起來,伸了伸四肢,〃這是一個美麗清晨。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好兆頭。〃

只是因為他離開了床,就已經使她油然而生別離的痛苦了。當他向對著海灘的門走去,走到了外面,又停了一下的時候,她躺在那裡望著他。他轉過身來,伸出了一隻手。

〃跟我來嗎?咱們可以一塊兒吃早飯。〃

漲潮了,礁石已經被淹沒,凌晨的太陽很熱,但吹個不停的海風卻十分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