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到你的手中。倘若是我上一封信中寫的話引起你做出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那就請你原諒我吧。我並沒有引起這樣一個激烈反應的意思。我想,我只不過是尋求一點兒同情,但是,我總忘記在你那粗暴的外表下,心腸是相當軟的。
是的,我孤獨,孤獨得可怕。然而它不是你回家就可能醫治的。倘若你停下來想一會兒,你就會明白這是怎樣的實話了。你希望回家達到什麼目的呢?我所喪失的東西,你是無力恢復的,你也無法做出補償。這純粹是我的損失。這也是你的損失;姥姥的損失。其他所有人的損失。你似乎有一個想法,一個相當錯誤的想法,認為從某種角度來說你是有責任的。目前的這種衝動,在我看來像是一個悔悟的行動,是值得懷疑的。朱絲婷,這是自尊心和自以為是。戴恩是個成年人,不是一個無能為力的小孩。是我放他去了,對嗎?要是我讓我自己按照你的方式去想,我會坐在這裡怨恨自己,直到進精神病院的,因為是我讓他去過自己的生活的。但是,我並沒有坐在這裡怨恨我自己。我們都沒有自己的上帝,儘管我認為我比你有更大的機會學到這一點。
在回家的事情上,你正在把你的生話像祭品一樣獻給我。我不需要它。我從來不想要它。現在我拒絕它。你不屬於德羅海達,從來不屬於。要是你依然沒有想好你屬於哪裡,我建議你立刻坐下來,開始苦思苦想一番吧。有些時候,你真是愚蠢到家了。雷納是個非常好的人,但是,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像他那樣的利他主義者,這也許是你想象不到的,看在戴恩的份上,確實是這樣的。成熟一些吧,朱絲婷!
我最親愛的人,一道光明已經消失了。對我們所有人來說,一道光明已經消失了。對此你是絕對無能為力的,你難道不理解嗎?我不打算極力裝出一副完全幸福的樣子來損害你,這樣是不合人情的。但是,如果你以為我們在德羅海達這裡靠哭泣而過日子,你就大錯而特錯了。我們的日子過得很有意思,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你這團火光依然在燃燒著。戴恩的光明永遠熄滅了。親愛的朱絲婷,請盡力承認它吧。
務必要到德羅海達老家來,我們願意見到你。但不是永遠地回來。永久地定居在這裡,你是不會幸福的。你所要做出的不僅是一種不需要的犧牲,而且是一種無謂的犧牲。在你的事業上,即使離開一年也會讓你付出很高的代價。因此,留在你所歸屬的地方吧,作一個你的世界的好公民吧。
痛苦,就像戴恩死後最初幾天的痛苦一樣,同樣徒勞無益,無法規避的痛苦。同樣令人極端苦惱的軟弱無能。不,她當然是無法可想的。沒有辦法彌補,沒有辦法。
尖叫!水壺已經響起了哨音,噓,水壺,噓!為了媽媽安靜一下吧!水壺,作為媽媽唯一的孩子的感情是怎樣的呢?問朱絲婷吧,她知道。是的,朱絲婷完全懂得作為一個獨子的感情。但是,我並不是她所需要的孩子,那可憐的、日漸衰老的、呆在大牧場裡的女人。哦,媽!哦,媽……我不知道,你認為我是否能成為個通人情的人?新的光要為舊的而閃亮,我的生命是為了他!這是不公平的,戴恩是個死去的人……她是對的。我回到德羅海達無法改變他這個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儘管他已經安息在那裡了,但是他永遠無法改變。一線光明已經消逝,我是無法把它重新點燃的。但是我明白她的意思了。我的光明依然在她的心中燃燒。只不過不在德羅海達燃燒罷了。
來開門的是弗裡茨,他沒有穿他那身灑脫的海軍司機制服,而是穿著他那套漂亮的男管家的衣服。但是,當他微笑著,刻板地一躬身,以優美的德國老派風度一碰鞋跟,這時,一個想法在朱絲婷心中油然而生:他在波恩也擔任這種雙重職務嗎?
〃弗裡茨,你只是赫爾·哈森的小僕人呢,還是實際上是他的監督人?〃她把外套遞給他,問道。
弗裡茨依然毫無表情。〃赫爾·哈森在他的書房裡,奧尼爾小姐。〃
他正微微向前傾著身子,望著車,娜塔莎蜷在爐邊呼呼大睡。當門開啟的時候,他抬起頭來,但沒有講話,似乎見到她並不高興。
於是,朱絲婷穿過房間,跪了下來,把前額放在他的膝頭上。〃雷恩,這些年來真是對不起,我是無法贖補的。〃她低低地說著。
他沒有站起來,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上,他也跪倒在她旁邊的地板上。
〃這是一個奇蹟。〃她說道。
她向他微笑著。〃你從來也沒有中止過對我的愛,是嗎?〃
〃是的,好姑娘,從來也沒有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