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排在第二等位的是那些燕京城的政務官員,比如南京宣撫使;還有一些侯爵以上勳位的人,如南定侯等,他們會按照慣例,收到燕京府發出的請柬,憑著那份請柬,他們可以帶著五名家眷前來賞春。
排在第三等位的,則是燕京城的名流,也是由燕京府發給請柬,不過,這些人只能帶一個人。不過,燕京府還為此設了一個特例,若是想要多帶一個人,那麼一個人可以多交一兩銀,不過,最多也只能帶十個人,也就是最多也只讓你交十兩銀。
另外,所謂的名流,又沒有特定的標準,所以這份名流的請柬也便成了燕京府的一項財政收入,只要你有錢,能夠交十兩銀,那麼就可以拿到一個三等的請柬,而這個持請柬的人,又可以再交十兩銀,帶上十個人。
當然,那些為了能夠在第一天裡進入太掖池裡來賞花的,絕大部分的人,還是這些拿著銀換請柬的人,以及他們帶來的男男女女。只不過,他們交上去的銀,是不是進了府庫,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許雲起這一行包括車伕在內,有五個成年人,還有她抱在懷裡的兒洛,卻是沾了青鸞公主的光,沒有花一文錢,便進了太掖池。
這天下從來沒有免費的飯餐,許雲起卻也知道,她送給青鸞公主的那面玻璃鏡,最低也能夠賣得五十兩銀,更何況她還有一個精美的花瓶,卻是少要了兩百兩銀,若是用這些銀來換請柬的話,如何也能帶進一百口人了。
因為是青鸞公主的車仗,所以他們不用把馬和馬車放在門外,而是直接車轔轔,馬嘯嘯地進入了園林之內,許雲起也不由得拉開馬車的窗簾,看到的是路兩邊開得正峋爛紅豔的桃花,一眼望去,一片片的彷彿是紅雲一般,美輪美奐,讓人覺得,一下好像進入了桃源仙境一樣。
“真得好美呀!”許雲起不由得著,想起了一首古詩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林花驀然一怔,忽然自言自語一般地介面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於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於歸,宜其家人。”
聽她背得彷彿滿是心事的樣,許雲起不由得一動。
這首詩是《詩經》裡面的一篇,講的是對新娘的恭賀,希望這個新娘能夠在嫁入夫家之後,夫婦和順,多多孫,白頭偕老。
“還在想著出嫁的事嗎?”許雲起問道。
林花轉頭看了看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許雲起嘆息一聲,發出一聲苦笑來,自嘲地道:“你到底還是嫁過了,不像我,嫁都沒有嫁過,便已然是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滿枝了!”
“可是,康王只愛你一個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林花認真的道:“為了你,他連駙馬都不願意做,我若是遇到這樣的男人,便是沒嫁,也心甘情願!”
“難道祁東對你不好嗎?”許雲起道:“我知道,這些年來,祁東都一直在默默地等著你,從來沒有離開過。”
“是呀!就是因為他對我太痴情了,所以我才會感到愧疚!”
“愧疚?”
林花點了點頭,想了想,還是如實地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想到那個人。但是,那個人他已經把我忘記了!”
許雲起馬上想到了齊增來,同時也想起了他讓自己轉告的詩句:“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他都已經把話得如此明瞭,當初只是因為年少,所以少不經事,並沒有把你當成一回事,如今也最好只當成一段回憶,各自散去,卻也是一種美好。你與他之間,也算是好聚好散了,何必再如此糾結呢?”
“好聚好散?”林花笑了一下,卻又有些悽苦地道:“也許得瀟灑,若不是情到深處難自禁,又怎會柔腸百轉冷如霜呢?”
許雲起一怔,已然明白她的心境,由於被人所負,所以對任何感情,她都持著懷疑的態度,想來對祁東也是如此吧!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許雲起道:“美好的東西向來都是短暫的,人活一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容顏會老,桃花會落,所以還是珍惜現在吧!若再執迷於過去的人和事,等到省悟之時,只怕已然橫臥於病榻之上了!所以,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林花呆了呆,低下頭去,再一次喃喃自語著:“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卻也在這個時候,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耳聽著許八郎在外面叫著:“姐呀,到地方了,咱們來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