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欺負人啊。”秘書儘管疏散了不少怨氣,還是不能接受謝明弦的寬容。
“不殺窮漢不富。如果欺負人就能讓自己富裕起來,那我可以說,對絕大多數人只有做到做不到,卻沒有想做不想做的問題。”謝明弦的神色恢復了平靜,闡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臉上甚至沒有絲毫表情。
人民黨素來把人民看得極重,秘書萬萬沒想到謝明弦居然把人民看得如此“可怕”。然而謝明弦卻毫不在乎這種政治上“不夠正確”的發言,他坦然說道:“我們一直說中國人民是偉大的人民,因為中國人民是最富於鬥爭精神的。幾千年的文明史,就是一部血淚積成的鬥爭史。中國人民很清楚,現在欺負了別人,別人有機會就一定要報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大家不願意把事情做絕,希望能夠減少一切不必要的麻煩,從而把精力放到與自然環境作鬥爭上,把精力放到搞生產上,這就是中國人民為什麼這麼偉大。”
秘書不吭聲了,方才一通發洩之後,心中的怨氣大大降低,加上謝明弦所說的的確是有道理的,除非把村裡面的人往死裡整,否則部隊在村裡的時候還好說,部隊撤走之後局面不僅不會煥然一新,只會變得更糟糕而已。
謝明弦繼續說道:“所以當下我們要做的就是團結勞動群眾,發展生產力,至少讓矛盾衝突擺脫為了活下去而奮鬥的那種低階層次。收入高了,群眾自然會跟著咱們走,咱們剝奪了宗族一切司法行政權之後,他們頂多不就是跟現在一樣堵著門吆喝兩句麼?幾句話就把他們給打發了。”
“那至少會消停一些吧。”秘書答道。
謝明弦微微搖頭,“不,在咱們的主導的新制度,咱們主導的新生產方式下生產出的產品大大豐富,新的矛盾就會隨之出現,只怕比現在更激烈的多。但是,那時候主導權就咱們手中了。甚至不用到那個時候,只是在這個過程當中,舊有的東西統統得進垃圾堆。咱們把這些玩意徹底根除,不比簡單的耍耍威風來的更開心麼?”
秘書很想點頭稱是,不過他怎麼都點不下這個頭。剷除舊制度,那面對的是虛無縹緲的思想。真的剷除了又能如何?只不過是讓以前幹過壞事的人生活的更好。而迅猛有力的打擊對面的敵人,卻能夠在勝利後得到實實在在的巨大快感。兩者相比,明顯後者更有吸引力的多。秘書問道:“那咱們能不能打擊了壞份子之後,再剷除舊制度呢?”
謝明弦還是搖搖頭,“革命革的是天命,要消滅的是原來的那套社會制度。如果只是原先人家欺負咱們,現在成了咱們欺負別人,那是換莊,那不叫革命。現在中央三令五申,說的就是這件事。如果咱們先欺負了別人之後,再樹立新制度,群眾會怎麼想?群眾會認為咱們只是要把咱們現有的利益給制度化。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我那幾個表哥表弟為什麼一開始抬棺材都不敢?不就是害怕咱們對群眾動粗之後,咱們拍屁股走了,他們留在村裡面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後來他們為什麼加入了我們的行列,不就是因為他們覺得咱們的法子可行,所以他們才要幫著咱們從大門出去麼。”
一提起謝明弦那幾個表哥表弟的表現,秘書心裡面只能輕蔑的給他們定性為“投機份子”。但是不能不說,沒有那幾個投機份子的幫忙,這大門可也不好出呢。但是即便心中還是極為不爽,秘書卻被謝明弦給說服了。他問道:“謝書記,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我準備到地方上去。聽聽同志們的要求,看看具體的執行中遇到的問題,好制定一下整個省裡面的工作安排。我這次下去都被弄成這樣,同志們的工作只怕更困難。”停頓了一下,謝明弦繼續說道:“我這也得向同志們學習,和同志們交流。真的是得先當學生,再當先生。”
秘書對謝明弦最後這句奇怪的感嘆很是不解,不過這也是人民黨政治教育裡面常用的話之一,所以他也沒有再細問。謝明弦有了自己的打算,秘書的工作就是給謝明弦的工作進行安排,後面的事情多著呢。
這事情發生在湖北,路輝天下令調動了一個連的部隊,這可不是小事。儘管路輝天肯定要承擔一切責任,不過萬一出了事情也不可能單純懲罰了路輝天就能了事的。整件事的報告很快就匯總上來,甚至驚動了軍委主席陳克。陳克看完了彙報之後不管心裡面怎麼想,他卻對此不予置評。
蘇俄的代表此時正在武漢,即便人民黨戰略上沒有把蘇俄當成多大件事情,不過陳克要求調集鐵道兵強化對東北的運輸線路建設,同時也強化了京張鐵路“延伸”到綏遠的命令,已經證明了人民黨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