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們對遊緱這位女性的命令絲毫沒有反抗,而是乖乖的服從了。這讓張秀華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女人居然能指揮男人,還是十幾個男人。這些男人絕非無能,就是他們把張秀華一家以及好多同村的人從水災中救了出來。那有力的臂膀,那種男子專注工作是特有的堅毅與頑強,讓張秀華印象深刻。
而不久前還是敢在茫茫大水中駕船救人的男子們,面對遊緱這位女子卻顯露出了恭順。這已經不僅僅是不能理解的程度。茫茫的大水摧毀了張秀花對世界的希望,遊緱的出現則顛覆了張秀華對這個世界的認識。
登記造冊很簡單,就是在每個人衣服上縫一個布條,布條上面有用針線繡出來的一些奇怪的符號。張秀華現在知道那是阿拉伯數字。當時她對這古怪的符號完全不能理解。唯一的感覺就是,針腳粗大,手工極差。後來她才知道,這些數字居然是保險團上上下下包括陳克在內的那些男人們在休息的時候趕製出來的。這個事實再次顛覆了張秀華對世界的另一重認識。
想到這裡,張秀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胸口的標牌。這些布制標牌是女性營地裡面製作的。張秀華的號碼是200009527。和這個號碼相配合的,就是以前的張家三丫頭有了自己的名字,張秀華。
自從張秀華全家進入了難民營之後,並沒有出現任何侵犯掠奪災民財務的行徑。張秀華完全不明白保險團為什麼要救助百姓,甚至還給飢寒交迫的百姓吃的,給他們衣服,安頓百姓的生活。更加令人不解的是,保險團竟然向百姓提供教育。
認字,學寫自己的名字,還要學會讀一些簡單的公告,這都是有錢人家花好多錢才能辦到的事情。張秀華這樣的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根本想都不用想。那些教書先生們是絕對不會教窮人家的孩子認字的。更別說是教女孩子。
至於九九口訣,還有算數的知識,那都是小孩子們打小被送去給人當學徒,被賬房先生特別賞識,才會教給的學問。張秀華的父母本來準備讓張秀華的弟弟去給人當學徒,這是介紹人給張秀華父母說在頭裡的話。學徒苦,想去當學徒,在學成之前,就別把自己當人看。如果沒有想明白這些,就根本別去嘗試當學徒。
可是這些花多少錢,受多少罪才能得到的學問。保險團居然就這樣一文錢都不收的教給百姓。
保險團的確讓災民們幹活,這些活還很重。可是保險團自己同樣幹活。不僅僅是下頭的普通戰士要幹活,上到保險團的大頭領陳克旅長,遊緱先生,還有很多其他軍官,下到保險團的普通戰士,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玩命的幹活。張秀華很看不起那些背後嚼舌頭的人,說什麼陳克旅長和尚遠縣令遇到要幹活的時候,就躲在後面。只是偶爾出來做做樣子。
陳克旅長還有尚遠縣令的確不能每天都來幹活,但是他們卻沒有閒著,平日裡讓地主們少收哪怕一顆糧食都是辦不到的。現在地主們居然能夠“借土地”給百姓,如果不是陳克旅長和尚遠縣令用盡了辦法,地主怎麼可能有這等“好心”?
張秀華認定了,保險團上上下下都是好人。雖然保險團裡面其實大多數都是鳳臺縣本地的百姓,張秀華的大哥就加入了保險團。但是不知為何,張秀華卻覺得保險團還是那個不能理解的隊伍。這是張秀華的世界中從未存在過的東西。
她也曾經問過不少保險團的戰士和軍官,為什麼要對老百姓這麼好。那些軍官們不少人長篇大論的說了一番張秀華聽不懂的話,有些戰士大多數則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無論是軍官還是戰士,無論他們有如何的反應,大家都說了一句張秀華明白又不明白的一句話,“保險團是咱們百姓的隊伍,當然要對咱們百姓好。”
張秀華也曾經和當了保險團戰士的大哥見過面,大哥畢竟是自己的親人,他說了不少保險團的事情。對於張秀華的這個問題,大哥也完全說不清楚。大哥更在意的是保險團除了要給百姓分地之外,保險團自己還有地種。大哥滿心都是想著給家裡面分上好地,然後自己在保險團好好幹,他覺得保險團的地種出來的糧食怎麼都要給戰士們分一份。吃飯有保險團負責,不用吃家裡面的。種出來的糧食能再分一份的話,家裡頭就有足夠的糧食可以吃了。
對大哥這番算計,張秀華並不感興趣。聽著大哥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後語的敘述著對未來的憧憬,張秀華乾脆就詢問大哥,“保險團是咱們百姓的隊伍,當然要對咱們百姓好。”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張秀華的大哥撓了撓頭,說道:“就是這個意思。我們保險團要對百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