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沒有擊敗朝鮮人的辦法麼?”安藤少尉認真的問。
北一輝對這個問題暫時沉默不語。人民黨黨校中討論環境相當寬鬆,對於“唯物主義”,對於“實事求是”,對於“馬克思主義”的認知水平很高。按照比較流行的觀點,學懂了唯物歷史觀和實事求是,在奴隸時代可以當個奴隸主,在封建時代能夠當官或者做地主,在資本主義時代則可是做個資本家,在社會主義以及未來的共產主義時代能夠做個合格的勞動者。歸根結底,唯物歷史觀和實事求是完全是培養統治階級的方式。
朝鮮人的革命水平到底有多高,北一輝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不過從唯物歷史觀的角度來分析的話,也不是沒有對付朝鮮的辦法。但是北一輝並不想為這不義戰爭出謀劃策,更不想為日本統治階級服務。革命首先就得有自己的階級覺悟,無論北一輝覺得自己的覺悟如何不足,卻都沒辦法站到日本統治者那邊去。
“北先生,為什麼您不肯指點我們?信不過我們麼?”松本少尉緊張的問道。
“我就是告訴你們了,又有什麼用?你們能夠改變日本整體戰略麼?甚至不說上層,你們的長官會聽你們的建議?你們覺得日本軍隊是中國工農革命軍麼?”北一輝所幸把話說的很直白。
“這有什麼區別?”松本少尉很是不解。
北一輝乾脆就把工農革命軍戰前的研討會,神仙會,動員會,還有相應的細緻思想工作,戰時的黨員承當最危險的工作,共青團員承擔其次危險的工作,以及火線入黨,戰時提拔,戰後的總結會。特別是評功時,戰鬥英雄基本都是基層士兵與指揮員,中高階指揮員只評能力,卻極少給評功勳。
講到後來,日本年輕尉官們一個個瞠目結舌。他們很想質疑北一輝在編造故事,不過這根本不像是能夠編造出來的。這一下講了好久,都到了門禁時候。幾名軍官儘管很想徹夜不歸,但是他們好歹還是畏懼軍法。誠懇的請北一輝第二天一定要再來見面,北一輝可不敢隨便答應。眼前的這群年輕軍人因為興奮都顯得身體僵硬起來。若是敢答應他們明天再見,保不定來的是什麼人。
“我最近學校的事情很忙,明天肯定是來不了的。不如過幾天吧。”北一輝態度和藹的說道。
日本人很講尊卑,更講長幼排序。既然北一輝這麼說,年輕尉官們也不敢造次,他們誠懇的請求北一輝有空就來“松鶴丸”,這才離開了酒肆。
北一輝最近也很少考慮軍事問題,在中國待了那麼久,他深知人民黨的作風。如果人民黨敢放出話,絕不可能是有病亂投醫。一個組織是否成熟,就是在耐性上表現出來的。人民黨即便遇到火燒屁股的情況,只要沒有做好準備,他們就能忍耐住。“自力更生豐衣足食”的說法絕不是口號。這次人民黨放出1913年要日本退出旅大地區的說法,那麼只怕早兩年前,人民黨就已經開始做全面戰爭準備。
不過北一輝倒也沒有太擔心戰爭問題,從日本軍隊連對付朝鮮就已經無比吃力的德行來看,陸軍部只要有最起碼的理智,就不會傻到和中國開戰。但是他們只怕也不會選擇退出旅大地區,整件事只怕還會以外交來解決問題。想到這裡,北一輝對現在的首相山本權兵衛忍不住生出一種同情的感覺。在這個時期當上首相,根本談不上榮光,而是一種實實在在的折磨。
“松鶴丸”的老闆不敢招惹軍人,北一輝離開店裡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老闆儘管看著困的都快睡著了,還是很禮貌的鞠躬行禮。
與人民黨前首都武漢的燈火通明相比比,夜晚的東京是一片漆黑的世界。那些夜間巡邏的人打著燈籠,蹺著梆子,不時喊幾句“小心火燭”的話。整個東京沉浸在一片寧靜的睡眠中。
北一輝慢悠悠的走著,他覺得很累,然而又覺得很高興。給別人講道理的時候,也是整理自己思路的過程。這些日子以來,北一輝感到自己逐漸把所學融匯貫通起來。甚至連曾經的最大的難點,“無產階級”的概念也有很大的突破。離開了日本好幾年,北一輝在教育學生的時候,也社會調查以及學生的提問中瞭解了很多日本的現狀。現狀曾經讓以前的北一輝很困惑,現在他感到自己已經能夠認清這些現狀內在的必然性。現在最困擾北一輝的事情是怎麼把他所認識到的東西教給身邊的那些人。
一路慢慢想著事情,等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兩點,北一輝倒頭就睡,直到第二天早上快十點多才醒過來。
學生們沒有敢打攪北一輝,北一輝起來之後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此時就快到午飯時間,他只能先考慮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