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當然的跑來要求先治傷。
醫療隊隊長黃正淳不過二十八歲,在根據地裡頭已經是“年紀比較大”的同志,他自打在上海時候就跟著人民黨,兩年多來哪裡見過這等“不講道理”的人。陶成章已經明明白白的把整個軍醫院全部交給人民黨醫療隊負責,黃正淳二話不說就按照傷勢來區分治療順序。
那幫地位較高的光復會幹部一開始不知道人民黨醫療隊的組成結構,所以誤以為給他們驗傷包紮的是醫生,等他們知道這些小娃娃只是群上了醫學院不到半年的實習學生之後,矛盾就立刻爆發了。
在光復會這些人受了輕傷的幹部看來,就我這身份,好歹得來幾個水平最高的醫生給我看看,弄些上了半年學的實習學生,你這就是草菅人命。人民黨的醫療隊認為,負責劃分醫療等級的是隊伍裡頭最有經驗的外科醫生,根據地裡頭多大的幹部們接受治療安排的時候都不吭一聲,你們這些受了輕傷的光復會幹部算老幾啊?
年輕人都愛較真,光復會幹部自認為“老子是有身份的人”,人民黨醫療隊則是完全堅守“救死扶傷的革命人道主義精神”。“地位尊卑”與“大眾平等”,這兩種理念立刻就激烈的衝突起來。好在陶成章能壓住陣,而且醫療隊並不反對在同等傷勢下優先治療幹部。第一波衝突勉強算是壓住了。
看同志們接受了自己觀點,黃正淳接著給光復會下了新的判斷,“第三,光復會不懂科學,不講科學,也不學科學。”
這是繼傷員等級劃分之後爆發的新衝突,也就是“蛆蟲事件”。陳克以前看過不少小說,裡頭有使用“蛆蟲”來治療化膿傷口的案例。這的確是一戰時候英國人採用過的治療方法。根據地缺乏抗菌藥物,不管土洋,有用的方法就上。醫用蒼蠅以及蛆蟲都是無菌培養十好幾代的,絕不至於鬧出細菌傳染的問題。這在根據地裡頭已經是比較通用的一種處理化膿外傷的方法。
光復會的土包子們哪裡知道這等醫學問題,對傷口化膿者進行處理的時候,當時就有人嚇的慘叫,立刻就驚動了整個傷兵營。連陶成章得知了這個情況,也嚇得跑來詢問究竟。即便是陶成章見過陳克,而且對人民黨也有基本的信賴,他看了傷兵化膿後紅紅白白布滿膿液的傷口上密密麻麻蠕動著的白色蛆蟲。陶成章的胃也是一陣陣的收縮,胃裡頭的食物大有破口而出的趨勢。
想讓光復會的人接受這種治療方法,陶成章也覺得無從下手。幸得光復會倒也收攏了滿清傷兵,從裡頭找出一些傷口化膿的傷兵挺容易。選出十個能壓住陣的滿清傷兵,傷口化膿的都嚇人,用蛆蟲法治療一番,原本病怏怏的傷兵也沒有傷勢惡化的跡象,倒是傷口很快結痂。陶成章極力壓制,加上採用蛆蟲治療的傷兵傷勢好的很快,好歹是壓住了局面。
聽著黃正淳一條條的抨擊著光復會,醫療隊的同志們心情也舒暢了不少。這些同志也都是年輕人,年輕人其實往往容易“擰死理”,不過能夠被證明自己完全正確的話,醫療隊都是年輕的男同志,大家也沒有那麼小心眼。猛批光復會一番之後,這些怒氣也就消散了不少。
“黃政委。咱們下次不招惹光復會就好,這次就算了。”有人表示了寬容的態度,醫療隊畢竟都是醫生,作為醫者,作為革命隊伍裡頭的一員,遇到不高興的事情自然會生氣,這氣得到了消解,大家自然而然的寬容起來。
黃正淳和大家一樣,雖然光復會裡頭有些人做事很不地道,不過整體來看,光復會總體還是合作的。而且有件事,這些年輕的軍醫護士們心裡頭也是有著愧疚感。這種愧疚感很大程度上緩解了醫療隊對光復會的厭惡。
戰場上受傷最難治的傷勢之一,就是子彈留在體內的型別。子彈從人體一遍打進去,從另一邊穿出來,這是貫通傷。貫通傷看著傷口大,出血多,不過只要沒有打斷打傷大動脈,止了血,防止化膿感染,反倒不容易出事。子彈留在體內的那種,需要開刀取出子彈,而且天知道子彈會把什麼髒物帶進人體內,留在人體內的金屬彈頭也會引發身體的病變,屬於極為難治的。若是子彈在人體內留下多塊殘片,那就更加難治。
工農革命軍的野戰醫院一直是跟著部隊在戰場上,還真沒有處理十幾天舊傷的經驗。光復會傷員這種沒取出子彈的傷員,有些傷口表面癒合了,有些傷口則是化膿了。一旦切開,很可能會導致病菌進入血管,這可是要命的。
陶成章是個大氣的人,他知道若是不及時治療,會造成不少死者。所以他明確表示,不管能不能救過來,光復會只會感激人民黨出手相救的恩情。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