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悟應了聲好,江梧桐腦袋懵懵的,葉朗心的手指捏著她的手腕,衝她笑笑,“怎麼一副迷茫的模樣,一覺起來什麼都不知道了?”
印象中,她只見過曲漓一人,師兄卻說她來尋他,還無緣無故暈倒在床上兩個時辰,那……
那是夢嗎?
還是……是現實。
她沒有回應葉朗心的話,就這麼怔怔的看著季悟接過伍淑華手裡端著的藥。
記憶深處,似乎又浮現曲漓下藥的場景,她的手指忍不住蜷縮起來,心口處砰砰直跳,響動聲有些鬧。
葉朗心眸色淡淡的,瀲灩生波的唇若有似無的勾起,卻沒有任何的言語。
季悟抬手,正要舉著藥碗喝下,手背卻倏地一疼,藥碗如期摔在了地面上。
啪啦一聲,瓷器與地面撞擊的聲音,清脆響亮。
季悟微愣,不解的看向江梧桐。
後者已經甩開了葉朗心的手,站在了季悟的跟前。
她死死的盯著地面上撒開的藥湯,精緻嬌媚的容貌幾近森冷,豔紅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伍淑華正想對江梧桐破口大罵,卻忽地看見葉朗心走上前,俯下身伸出手摸了摸地面上的湯藥,訝異的出聲。
“這藥湯……被人下了毒。”
屋內的人紛紛驚住,轉而看向地面上灑出來的湯藥。
只見那碗深褐色的湯藥溢位地面,帶出了一大片異常的白沫。
伍淑華的臉色驟然發白,“不是我,我沒有對師兄下藥,我……我沒有,肯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故意這麼做的!”
說完她便將視線投向了江梧桐,“肯定是大師姐,不然她怎麼知道這藥裡有毒不能喝,還故作好人打翻了藥,這不是典型的賊喊捉賊麼?!”
葉朗心替她開脫,“梧桐睡了那麼久,我和季公子都親眼所見,她在我們身邊,而且與季公子關係那般好,不可能會對季公子下手的。”
季悟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伍淑華瞪大了眼睛,不甘的辯解著。
“我也是師兄的師妹,何況師兄待我還那麼好,我做什麼要去傷害他,你瞎說什麼——”
她這話落下,屋內忽然死一般寂靜。
有個人,不僅有作案時間,作案動機,還有……前科。
江梧桐的唇咬的緊緊,下唇都有些泛起了白色,尖細的指尖嵌入了掌心,卻絲毫感覺不到痛意。
曲漓……
……
偏近黃昏之時,南陳的天飄起了小雨。
春夏交接之際,雨水偏多。
尚未天黑,但屋內已經點起了燭火,曲漓坐在書案前翻看醫書,有飛鴿飛進來,他掀了掀眼皮,看了那鴿子一眼,之後才起身,將綁在各自腳上的字條取下。
這件事他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並沒有感到有多意味。
自那日遇見秦風之之後,落蘇差不多隔個一兩日,便會與他傳書,說明寒墨夜的病情。
估摸著是秦風之已經和寒墨夜說過了。
他看了字條,上面說前不久的月圓之夜,寒墨夜病情發作有些嚴重。
深諳的眉眼皺起,他的手指摩挲著字條,沉默了一瞬過後,他提筆寫著不日將回,讓寒墨夜再派一個醫女過來,照顧季悟。
季悟始終是他的恩人,那次若非季悟替他擋了一刀,估計現在斷臂的人就是他了。
還是江梧桐的師兄,便是心中再怎麼不喜他,也絕不會讓他有事。
等字跡幹後,他便將字條捲成一小團,重新放進鴿子腿上的小竹筒裡。
剛要轉身,房門砰的一下就被人踹開。
視線微側,便見江梧桐怒氣衝衝的走進來,男人唇角微翹起的弧度斂下,不解的望著她,“怎麼了?”
江梧桐劍指與他,眉眼生冷,“滾,馬上滾出我的視線。”
曲漓笑了聲,抬手欲要揮開她手上的劍,“早上你不是說,要我給你點時間冷靜,既然我忍住了沒去找你,你就不該讓我滾。我們講點道理好不好?”
江梧桐沒理會他的嬉皮笑臉,揚手便舉著劍朝他刺過去。
曲漓全然沒想到她來真的,只是本能的側了下身子,但又怕她生氣,於是便站直了不敢動。
胸口一陣鈍痛,血腥的味道傳入了鼻尖,桃粉色的唇瓣下,往上揚的弧度僵在了嘴角。
曲漓的瞳孔驀然睜大了幾分,他望著眼前的女人,“江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