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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非同責問:“你要幹什麼?”
小夥子見到許非同,說:“我找辛怡,他們公司說她沒上班,這臭娘們在家不
開門,做了虧心事不敢見人了!”又像想起了什麼,問:“你是誰兒?你管得著嗎?”
“我是她愛人,請你說話放尊重些!”
小夥子不砸門了,上前一把揪住許非同的衣領:“你來得正好。放尊重些?你
剛才上樓時看見我爸爸了吧?他因為聽了辛怡的話,買了鳳凰科技,賠得得了腦溢
血。
現在半身不遂了,你說這事兒怎麼辦吧!“
許非同掰開小夥子的手,掏出鑰匙,慌慌張張地開啟門。
貝貝騰地一下躥起,扎向他的懷中,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許非同沒有心思和
它親呢了,用手擋了一下,急著向屋裡走。房間裡沒有開燈,辛怡不在家!許非同
隨手扭亮桌上的檯燈。見檯燈的底座下壓著一張信紙,他用顫抖的手拿起來:非同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在通向另一個世界的路上了。我所以選擇死。
因為這是我目前惟一可以選擇的結局。我誰都不怨。
如果要怨的話,只怨我自己的貪心。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人到悔時恨已遲!
十幾年的夫妻恩怨,就此了結。我忘不了我們一起度過的那些苦樂交織的日子。
人生一世,這是我能帶走的最大一筆財富了。現在,我要鄭重宣告的是,我前後兩
次動用公款四百萬元入市炒股,你直到昨晚一直一無所知。不知者不為過,你可以
拿著這封遺書去向有關部門說清楚,這也許是我生前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但
願那筆沉重的債務因為我的遠離而化為烏有。
我真的很對不起你,把你辛辛苦苦攢下的幾十萬血汗錢全部賠於股市。如果真
的有下輩子,我當牛做馬也要補償對你的歉疚。
我們已經無力支付彤彤昂貴的學習費用了,我死以後,你為她辦理轉學手續吧,
代我向她道歉,告訴她,媽媽是愛她的,儘管這愛已經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帶走了你為我買的珍珠項鍊,但願它能使我在另一個世界裡不會孤獨,不會無
助。
看在十幾年夫妻的份上,再一次請求你的原諒。
愛你的妻子絕筆於午時他知道,他最害怕、最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太了
解辛怡了。她肯定是不願意死在家裡,讓丈夫和女兒觸景生情。一個人找僻靜的地
方去自行了結了。貝貝狂叫著咬住他的褲腿,扯著他向門外走。許非同想起狗可以
根據嗅覺資訊識別主人,它辨別氣味的能力是人的一千倍,就衝出家門,跟著貝貝
跑下樓。貝貝出了樓道門,一邊叫著一邊向樓後跑。樓後有一塊十幾米的空地,空
地上有一張石椅,正對著小區的鍋爐房,因噪音和汙染,平時很少有人坐。一拐過
樓,許非同就看見了石椅上那熟悉的身影——辛怡穿一件新風衣,安詳地坐在石椅
上,一動不動,頭髮沒有紮起來,隨傍晚的風悠然飄起。
貝貝不再叫了,耷拉著尾巴放輕腳步走過去趴在了辛怡的腳邊,爾後把目光投
向許非同,那目光中競充滿了悲切。
正值秋日的傍晚,太陽已經落到高樓的背後。暮色正如一張張開的巨網罩住了
世間萬物。天空呈灰黑色。雲彩的形狀也變得模糊不清,好像洗過硯臺的水盆,深
淺不一,混混沌沌。空地上的蒿草已經敗落,葉子開始泛黃,不時被秋風吹落的一
片片殘葉,飄落到辛怡的腳下;石椅旁的銀杏樹也搖動著一頭將掉未掉的葉片,發
出一陣陣嘩嘩的聲響。像是在秋日的風中發出了一聲聲悠長的嘆息。
許非同的腳步陡然收住。他望著石椅上的辛怡。一時心如止水,腦袋中一片空
白。從這個角度望過去,石椅、落葉、辛怡,簡直就構成了一幅描繪秋天蕭瑟之氣
的油畫:幾樹楓楊紅葉墜,路途煙雨故人稀。依稀黯淡野雲飛,水寒荷破人憔悴。
只怕是:玄鳥去,枯葉飛,憔悴之人魂未歸。
許非同真希望妻子是在靜坐歇息。他放慢腳步。一步一步向妻子走去。他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