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坐儲已是二十餘載,早就開始參與國事,這裡就是他每日辦公的地方,如此簡潔,簡潔到幾乎無甚裝飾,竟是比林偵自己住的四所還要簡樸,心裡不覺道,儲君難為啊,幾十年的儲君真是如履薄冰。
正是候著,東廂的珠簾打起,太子奕杬走了出來,一手拿著兩本冊子,一手隨意地背在身後,一身寬鬆的天青色長袍,未繫腰帶,髮髻上也只一枝白玉簪,見到林偵微笑喚道,“七弟,”
林偵恭敬施禮:“臣弟見過大哥。”
“來,坐。”
奕杬讓著林偵一道坐在了太師椅上,沒有高几相隔,兩人離得很近,那兩本冊子便在眼前。林偵看了一眼有些詫異,太子隨著他的眼神開啟了書冊,講道,“這是為兄的格致學講釋。那位西洋人伯倫特是一年前進宮做的師傅,甚得皇父的賞識,當時就將我與三弟、五弟重招進文華殿,與奕檸、奕楓一道修習西方格致學。”
憶起當時,奕杬笑著搖了搖頭,“不知是他那西方講法不適,還是我等果然老了,學起來確實有些吃勁。”
這位太子向來行端走正,笑也總是笑得溫和得體,這一刻卻有些自嘲的意味,想起今日文化殿中,一道數學題把老九奕楓難為得險些沒把墨潑了,林偵也笑了。
“你這一回來要補的功課多,又生生地冒出這麼一門,恐多有不適。這個你拿去看,多少能派上些用場。”
林偵接過來,蠅頭小楷十分漂亮,解題的步驟、思路,雖說細分到繁瑣,卻是十分認真,連圖形畫得都像刻印出來,齊整漂亮。原來這是太子的學習筆記,林偵由衷讚道,“正苦而不得,這等筆墨可做書唸了,多謝大哥。”
“可不是贈予你的。”奕杬半真半假道,“不知哪一日皇父要考問我們幾個,大哥也得熬夜。”
林偵笑著點點頭。
看他接下,奕杬又道,“前幾日為兄給你那本《尹文子》,你可在讀?”
“回兄長,是在讀,只是有些不得甚解。”
“尹文子宣道,又兼儒墨,上承老莊,下啟荀子、韓非;行文新奇,自道以至名,由名而至法,頗值玩味。文華殿的師傅不會以此為講,為兄覺著倒該讀讀,揉幾家之法。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