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說春天的綢子薄,不能讓太陽曬,都要在陰涼出通風晾乾。”
林偵蹙了蹙眉,“不是讓你好好兒養傷,怎麼非要來幹粗活兒?”
聽亦洛說,沐芽嫌歇著無趣,說不如做些什麼。正巧她在司衣司待過,於這絲啊綢的知道得比家下人細緻,便依了她來照管。亦洛當時說得斟詞酌句,並未說出什麼奴婢之類的話,可林偵聽得出,身為公主,已是十分容忍。
“不錯啦。”沐芽擦擦汗,“在人家家,我哪能每天躺著吃白飯呢。”
雖然是哥哥的親姐姐,可沐芽知道這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感覺像沒有交生活費就賴在人家裡,每天如坐針氈。
“如果他們有孩子的話,我還能逗逗小孩,教教書,也算有點兒用,可他倆沒有。想做端茶倒水的活兒,人家有貼身的丫鬟,哪個都比我利索,我也不好意思說;想去煮茶,也都有人,總不能擠別人的飯碗。正好夏天到了要收拾春天的衣裙,如何清洗絲綢不掉色,這個誰都做不過我。可惜當時沒跟碧苓學好針線,不然活計又多了些,就閒不著了。”
芽芽的小算盤打得很仔細,林偵心口的酸澀卻已然淤積成重重的一團……“芽芽,傷還疼麼?”
“早就不疼了。”她忙笑笑,不能再讓哥哥給看傷了,上完藥光著身子趴一天,沐芽覺得人人看她的眼神都很詭異。
林偵沒吭聲,輕輕握了她的手,這一回她沒躲,反手,涼涼的,與哥哥十指相扣。
“哥……”沐芽猶豫了一下,小聲問,“我聽三公主說皇子是不能養私宅的,是不是真的?”
“小心點應該沒事。”林偵說得很淡,其實,並非只是養私宅不行,哪怕那所宅子和宅子裡的人都不是他養活,只要他常去,就會招人耳目。“你先在公主府住著,長久之計容哥再想想。”所謂長久之計在林偵的心裡已經有了雛形,可他還不放心,也……不甘心。
沐芽看得出哥哥的計劃中已經沒有了私宅,知道凡事沾了皇家就十分麻煩,不能再冒什麼險了,輕輕抿了抿唇,“哥,我想了個辦法,你看行不行。”
“什麼辦法?”
“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就是,就是討論一下下。”
她忽然笑了,小月牙兒很近,笑得很有些諂媚,林偵抬手捏捏小鼻頭,“說吧。”
“哥,你……要不……要不娶我?”
林偵心裡咯噔一下,“你說什麼??”
一看哥哥擰了眉,沐芽嚇得趕緊擺手,“你你你,你別誤會,我,我不是想嫁給你。我知道你要結了婚才能出宮,我就是覺得私宅肯定是不行了,要想跟著你總得有個長久的辦法,又不能是妹妹……好像只能做妾了。娶我做妾,行不行?求三公主他們給我弄個京裡小官女兒的身份,不會查的那麼嚴吧?”當初說起碧苓和八皇子的時候,沐芽記得九皇子說的就是這樣的打算,可是碧苓不敢,只求做丫鬟。
林偵看著眼前這張懇切的小臉,心裡那僅存的一點希望開始慢慢瓦解,咬了咬牙,“那不叫‘娶’,那叫‘跡��!�
“哦。”沐芽也沒太明白,這個字眼除了侮辱人之外還有什麼別的不同,“我聽說親王府很大的,有七進呢,你分一個小院兒給我住行不行?”
“納妾。”林偵重重地重複了這兩個字,“你是說,等我結婚以後,跡�鬮��俊�
眼看著他的臉色陰沉下來,知道哥哥是個完美主義者,沐芽覺得自己這個要求好像是有點過分,可還是……不想放棄,“哥,跟嫂子解釋一下麼,就說是個擺設,我絕不會出來搗亂你們的。行不行?”
再一次被她懇求,林偵的心隨著那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的語聲沉下去,並不狠,卻沒有盡頭,心慌難耐……
深深地吸了口氣,忽然間很多事情都似乎明朗起來,很久以前就知道會出現的結果一直埋在心底,好像埋得越深、無限期地拖延就可以有所改變。終究,無論思維怎樣把那些閃閃爍爍的臆想粉飾成希望,存在永遠佔據著第一性,容不得自欺欺人……
“擺設,也會很膈應人的。”
低沉一句,哥哥用了“膈應”兩個字,如果在以前,沐芽早就要跳起來跟他鬧了,可是現在竟然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女人,即便就是古代女人,哪個不希望自己是丈夫的唯一?看三公主和駙馬每天如漆似膠,後院有了別的女人,還怎麼可能好好地相愛……
沐芽訕訕地笑笑,“說的也是。哥,要不我做丫鬟?王府裡有很多下人吧?你給我安排個輕鬆一點的活兒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