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輕淺,只是歷經了歲月的沉澱,不再若過去那樣會在偶然露出寂寥的表情。
——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言猶在耳。
驀然想到,那天鍾徛也是這麼跟她說的。
展若綾淡淡一笑,秀眉微揚,“謝謝!言逸愷,我一直都記得你。”
言逸愷到附近的報亭買了兩瓶水,將其中一瓶遞給她,繼續說道:“要不是前年同學聚會的時候程憶遙告訴我們,我們都不知道你去了西班牙……”
展若綾一聽,強烈的歉疚感如同潮水一般湧向心頭。
那時程憶遙也說,言逸愷跟她聊Q時還提起過她。
她連忙說道:“不好意思,走的時候太匆忙,忘了告訴你們。”
不是忘記,而是刻意不通知。那時就是從他那裡聽到鍾徛出國的訊息,時隔一年多輪到她要出國,卻因為他跟鍾徛那份深交而沒有告知。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自私。
在某種程度上,如果沒有言逸愷這個同學,如果那時鐘徛沒有拿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來開玩笑,後面什麼都不會發生。那麼,也許那時剛經歷過車禍的她只能永遠跟他同在一個教室讀書,卻永遠也無法交談。自然也不會有那十年的苦苦堅守。
高二那次換座位後,言逸愷跟她的接觸也隨之劇減,高三分班後就基本沒有什麼交集,只是後來上了大學偶爾過節會相互發祝福簡訊。她對他最後的印象也停留在大三那年寒假的同學聚會,跟他一起在遊戲城裡玩那個投籃遊戲。那個時候,她滿心絕望,他陪著她投籃。
言逸愷搖搖頭:“跟你開玩笑而已,別緊張。忘了問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那個時候,她一個低頭的動作讓他一向平靜的心湖泛起波瀾,可是後來,流言漸息,他跟她之間卻再也沒有了從前那種自在悠然。隨著鍾徛對她日漸刻薄,六班幾乎沒人記得他跟她曾經深處流言的漩渦。
她本來就是一個固守一方的人,高三分班後,跟她基本沒什麼接觸——或許他跟她終究是沒有緣分。曾經對她產生過的那一點心動,隨著彼此間距離的拉大,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份喜歡也逐漸淡了下去。
上了大學後,曾經在一個教室讀書的人開始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學習、忙學生會的工作、談戀愛……形式各種各樣,內容豐富多彩。偶爾也有跟高中同學聯絡,但是比起大學同學聯絡是少多了。每逢過節,言逸愷跟她互發祝福簡訊,除以以外兩人很少聯絡,大學畢業後回N市工作才恍然驚覺已經很久沒聽到她的音訊了,直到那年同學聚會才聽程憶遙說她去了西班牙留學。
畢竟已經事隔多年,所以言逸愷聽到這個訊息時雖然有點吃驚,但是也很快就適應。而且比較耐人尋味的是,當程憶遙說出她已經出國的時候,雖然大家都很驚訝,但是有一個人的反應是他始料未及的。
眼前的男子,眉眼溫和,吐出的話語如同清晨的一縷風,讓人聽了莫名地感到一陣舒心,似乎又變成高中那個教她做習題的男生。
展若綾心裡不由一鬆,答道:“就在去年十二月底。”
言逸愷目視前方,“算一算,那你在西班牙都過五、六年了……西班牙好不好玩?”
“還好。我本來就想著要回來的。這裡才是我的家啊。”
“這話說得好!”言逸愷朝她點了點頭。
他思索片刻,說道:“既然已經回來了,如果下次有同學聚會的話,展若綾,你一定要去啊。”
展若綾兩道秀眉彎成新月狀,抿嘴笑了笑,點頭應道:“嗯,好的。我一定去。”
言逸愷看看手錶,說道:“我還有事,不耽誤你的時間了,那就這樣,再見!”
“再見。”展若綾向他揮揮手。
言逸愷站在原地,看著她走的背影消失在湧動的人潮中,許久才收回目光。
那個記憶中的女子,終究還是遠離了自己。
可是,這樣的結果,也在意料之中。
舉起手中的礦泉水看了幾眼,想了一下,還是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由於是週末,書店裡購書的人潮較多,展若綾買了兩本書,結完賬便走出書店大門。
拿出手機給展景越發了一條簡訊:“大哥,我幫你買到那本書了。”然後收起手機,四下望了望。
街道一側的一家二十四小時商店裡,電視機正在播放新聞。
她的目光隨意地在電視螢幕上滑過,恍然覺得哪裡不對,立刻將視線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