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父親的做法,是無視詔書,準備先斬後奏,一鼓作氣,繞到真國東路軍的後邊,給予真國重創,到時候趁機收復河套地區完全不是問題。
皇帝氣的接連連下了十幾道詔書讓她父親退回六郡,並且還派了一個太監、一個道士來執掌兵權,將她父親召回了京師問罪。
大敵當前換了主將,還是根本不懂兵法戰略的太監和道士,可想而知真國有多高興了,直接往死裡反撲。
於是她父親好不容易打回來的六郡,又丟了三郡。
留在軍中的三個哥哥拼死抗敵,大哥二哥皆已戰死,現在只剩下三哥了。
她原本在嚴州府老家,聽說了父親被抓入獄,兩個哥哥戰死,悲憤至極,當天夜裡就從老家出發,趕往懷仁府,想要帶兩個哥哥的遺體回鄉,順便聯合三哥進京救父。
結果在趕往懷仁府的途中,碰上了一小支真國士兵亂砍亂搶,流民聞風而逃,她也被流民衝的失去了方向,然後混亂中,額頭就被一個真國兵的錘子擊中,血流如注。
此刻,那個打傷她的真兵士兵,就站在她面前。
對方的錘子還要再次向她捶過來,顧陌突然徒手抓住了錘子,然後用力一扯,將對方連人帶錘子扯到自己面前後,奪走錘子,往那個真國士兵頭上砸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那真國士兵臉上猖狂的笑還掛在臉上,下一刻腦漿就被砸飛了出去,濺到了旁邊一個年輕男子的臉上。
年輕男人面板白白淨淨的,穿著一身長衫,一看就是個讀書人。
他呆呆的用手抹了抹臉,看了看手上的液體,然後抬起頭看了看那個被錘爆腦子的真國士兵,最後目光落在顧陌身上,看了顧陌好久好久。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瞬,周圍的一切也跟著靜止了。
直到年輕男人突然以極其猥瑣的姿態跑到了顧陌身後,然後他就一直縮在顧陌身後了……
顧陌打到哪兒他就縮到哪兒,見顧陌武力值實在是強悍,追著那些真國士兵各種捶,而流民只知道四處逃散,互相踐踏,年輕男人縮在顧陌身後振臂高呼。
“大家快看,真國人也不過如此!連我們宇國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男子也能打爆他們的頭!他們有什麼好怕的!是好兒郎的就拿起武器,殺光這些真國人!”
他激昂慷慨的喊著口號,自己卻不見動,該慫還是繼續慫。
不過他這番話,倒是真煽動了幾個漢子。
那幾個漢子咬牙,隨手撿了武器就開始反撲。
他們餓了太久,沒什麼力氣,但那幾個真國士兵已經被顧陌打的不行了,所以他們也輕而易舉的爆了幾個真國士兵的頭。
這給還在四處逃散的宇國百姓一個錯覺——真國人也沒那麼可怕,他們的人頭很好爆的。
於是大家跟著年輕男子喊口號,“又是天災又是人禍,老天爺不讓我們活下去啊,還不如跟這些天殺的真國畜牲拼了!”
“對,拼了!拼了!反正都是死,拼一拼還能活!、
被這麼一激,更多的人加入進來,就連那些老弱婦孺也動上手了。
幾個還活著的真國士兵看著眼裡都在冒綠光都是宇國人,一臉畏懼的後退,最終卻仍舊難逃於被全部擊殺的下場。
一場戰鬥結束了,剛才還無所畏懼的流民們,這會兒卻腿一軟,紛紛跌坐在地上。
有人笑了,笑自己又在一次災難中活了下來。
有人哭了,哭自己死去的親人,哭自己看不到前路的未來……
他們都是安分守己的普通百姓,他們只是想要活下去,只是想要求個溫飽,怎麼就這麼難?
在這種死寂的氣氛中,顧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年輕男子哎呀了一聲,見她暈過去了還抱著滿是血的錘子,嘴角抽了抽。
“小兄弟?小兄弟?”
顧陌沒有反應,年輕男子見她頭頂凝固的血,仔細看了看傷口,發現傷口很深。
可是現在根本沒有條件為她治傷,年輕男子只能朝外喊道:“有沒有水?有沒有水?”
一陣沉默。
誰還有水啊?老天爺都兩年沒下雨了……
沒有水,年輕男子一咬牙,拿刀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流喂到了顧陌的嘴裡。
顧陌好一會兒才虛弱的睜開眼睛,手指顫抖的伸進懷裡,掏出半塊乾巴巴的餅,大口大口吃了下去。
她現在這種情況,不吃點東西,估計真的會熬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