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嘴抿的,那小眼冷的……太有味了!
被習慣虐者恆自虐……五十郎大概有天生的被虐傾向。
從這一刻,五十郎做出了一個影響了自己大半輩子的決定。
調戲他,追上他,然後……讓他活在自家嘈雜的氛圍裡,崩潰他……
樂呵呵的,五十郎的笑變得更加迷濛。
黑衣少年瞄了她一眼,暗暗的,悄悄地,渾身打了個寒戰,然後緩緩地收回了劍,繼續一言不發的跑在了前頭。
五十郎笑眯眯的跟在他後面。
心裡甜絲絲的,有了目標的人生,一片光明!
兩個人默默地走過連廊,準備跨入客廳。
突然,黑衣少年停了下來,用劍擋住了五十郎,頭微微的側了側,道:“留下。”
話說的沒頭沒尾。
五十郎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掠身飛了出去,像朵黑色的雪蓮,綻放在朦朧的黑夜裡。
他飛出去沒有多久,突然,嘎吱嘎吱的撓牆聲再次響起。
這次撓的更急了點,五十郎站在大廳裡,越聽越害怕。抱著青鋒劍抖抖索索的。
一面撓,一面有著粗粗的喘息聲。
那種被當作食品的感覺又出現了,五十郎一面倒退,一面抱緊了青鋒劍。
“喂,你在不在外面。”五十郎一面退一面壓低聲音問,聲音抖抖的,突然和黑衣少年分開,讓五十郎一下子回到了先前孤獨無依的感覺中。
“你在不在,給我個話!”她的聲音開始帶了哭腔。
屋子外依然是一片寂靜。
風吹的更加陰森幾分,一陣接一陣,一陣高過一陣,大廳的四支蠟燭被吹滅掉了三根,只剩下一根,燭芯上的火焰忽長忽短的跳躍。
突如其來的大風,徹底讓五十郎的神經崩潰了。
“你不回答我,我就出去找你了。”五十郎的聲音裡已經有了濃濃的哭音,淚水含在眼眶裡,直打轉。
以前在家裡,看江湖志的時候,覺得這些走江湖的俠士很是了不起,又是羨慕,又是敬佩,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像這些大俠一樣,用自己的武功捍衛武林的正義。
就連答應護院來到卸劍山莊也是懷著一股熱血的。
那種純粹的,孩子般的心性,顯然沒有想到江湖並不是一本江湖志能夠概括的。
五十郎雖然深深的後悔,但是想到地下室裡安全的一群人,不禁有點自得。
畢竟自己守住了諾言。
“你不回我,我就出來了!”
“回去。”門口人影一閃,立著黑衣的少年,抿著嘴,看見五十郎的眼裡閃閃發光的淚,稍稍頓了一下,道:“裡面會安全點。”
這是五十郎和他相見後,他說的第一句完整的話。
雖然依然冷冰冰,卻已經帶上了一絲令人察覺不到的溫情。
“那你再留下一把寶劍給我。”五十郎見到他,一下子放鬆起來。順帶眼睛溜了溜少年肩上的三把劍。
一隻淡金的劍清雅無比,一雙青色的古劍,長的那把威武氣勢,稍稍短的那把,秀麗小巧。
黑衣少年眼睛掃過五十郎手上的青鋒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的解下淡金的寶劍,遞了過去。
五十郎笑眯眯的搖頭,指著他肩膀上的青色小劍道:“我要那一把。”
黑衣少年一下子僵住,突然臉上升起薄薄的怒,反手將淡金的小劍重新插回後背,轉身頭也不回的就邁出了大廳。
五十郎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呆呆的愣在了原處,然後,緩緩地蹲下,開始抱頭苦思冥想,從第一句話回憶到最後一句話,很鬱悶的發現,自己並不知道黑衣少年的怒氣從何而來。
冷風一陣,將五十郎的心蕩到了極低。
於是,五十郎只有抱著青鋒劍,繼續留守在大廳裡。
大廳供桌上的沙漏一粒一粒的流下,照著沙漏顯示,已經是三更天了,再有一個時辰,便可以熬過時辰,衝向光明。
突然,外牆的撓牆聲一下子消失了。
陰風裡飄著腥臭的血腥味,一陣一陣的向廳內吹來,五十郎瞪大眼睛,側過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一片靜悄悄。
突然,從竹林深處傳來一聲悶悶的嘶吼聲,聲音粗嘎,帶著重重的喘息,像是什麼野獸在奮力撲食。
間或有著金屬碰撞的聲音。
響了一會,突然停下,一切恢復了剛剛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