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單純的年輕人一樣略帶憂鬱,這是數萬年來已經根深蒂固到他心中的憂鬱,只是在看到張瀟晗的時候,眼神裡帶著些喜悅的光彩,沖淡了他身上某種讓人感傷的氣息。
但一年的閉關,帶給張瀟晗的變化是巨大的,尤其在楠白語的眼裡。
一年之前,張瀟晗的強勢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此時的張瀟晗站在面前,卻面容沉穩,安靜,像是另外一個人。
關於九域,她只是安靜地聽著,然後只是對楠白語說飛昇之前,先與她說一聲,便與簡約二人悄然離開。
對張瀟晗,楠白語心情複雜,每一次見到張瀟晗,他都感覺越發不瞭解她,回想這十幾年發生的事情,他恍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心底種上了不該有的念頭。
大概是簡約的可怕實力帶來的影響,終於產出了實力才是最終手段的想法。
或者在簡約強勢碾壓九域的時候,這個想法就種在了心裡,而曾經幾萬年的時光,根深蒂固在他心中的,修士的實力與權勢只有共同存在,才會成為九域之首。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權勢與計謀顯得那麼可笑,他的表面示弱與韜光養晦和以退為進,反過來再看,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只有實力才是唯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一切全都沒有用。
他曾經以為,作為九域頂尖的大修士之一,這一界再無人能與之一爭高下了,若非九域事務,他可以飛昇了,憑藉著他的天賦與努力,在仙界可以占上一席之地,但是從見到簡約之後,他的信心就開始動搖,而如今再看到張瀟晗,他忽然明白,即便擁有最高的權勢,飛昇所能帶走的也只有修為的實力。
這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他卻沒有看明白,一直以為這一界的輝煌足以,人生四萬年時光得償所願足以,可再次看到簡約與張瀟晗,卻覺得這個想法多麼可笑。
也許,每一個人對生命的看法都是不同的,享受九域享受今生也並不是錯的,仙界並非想象的美好,可飛昇,也是每一個九域大修士不得不走的一步。
張瀟晗不知道楠白語心中的糾結,她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楠白語和其他七位域主的位置,對於一個不會利用權勢達成私人目的的人來說,域主的位置形同虛設。
時間對她更為寶貴了,她沒有時間去糾結權利的**,她只不過要換一個地方閉關,在沒有簡約在身旁的時候,換上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簡約陪同她一起回到了黑瘴山,她還是回到了水潭邊石壁的洞府,簡單卻足夠,簡約看著她封閉了洞府,彼此全都知道,張瀟晗出關之時,簡約將不在這一界了。
簡約的手裡是張瀟晗留給他的一枚玉簡,記載著另外一部神識修煉的功法,而張瀟晗的手裡也多了一枚玉簡,是關於縮地成寸功法的所有心得。
不僅僅是這枚玉簡,還有數十枚靈丹,還有一枚玉符,留有簡約一個分身的玉符。
張瀟晗關閉了洞府,所有的一切牽掛全都隨著洞府的關閉留在了外邊,心接著平靜下來。
簡約沉靜地望著張瀟晗關閉的洞府,接著在洞府之外親手刻畫陣法,再布上一層禁制,這個禁制佈置上之後,便沒有任何音訊可以傳遞之內了,如果張瀟晗的實力達不到現如今的程度,她也不可能開啟。
他並不清楚張瀟晗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但絕對不會僅僅是凰姬的分身,如果不能自保,便不如一世閉關,這是他替她做的決定,他知道,也會是她自己做的決定。
最後再望一眼洞府,簡約的身形緩緩升起,在黑瘴山山巔的最高之處,忽然向前邁了一步,只一步,身形倏地就沒入到黑色的瘴氣中。
他腳步輕盈,好似閒庭信步,身上的長袍只微微飄動,幾乎是片刻,他便出現在黑瘴山的山前,他微微站立了會,遙望黑瘴山,他沒有選擇在半空中飛行,而是就站在地上,好似漫步一般。
隨手彈出一枚玉符,他的腳步不停,很快,黑瘴山就被甩在了身後。
離開山門,他的身形還是沒有停下來,一直走向荒域,直到荒域深處很遠很遠,身上的威壓釋放著,沿途的荒獸不斷被驚擾離開。
神識四顧,數千裡之內一片安靜,他站下來,遙望著遠處的地平線,那裡,一輪紅日正在冉冉升起。
與她第一次相見,便是在這一輪紅日之下,那張清純的笑靨便至此留在了他的心底。
身後終於傳來了靈力波動,越來越近,他慢慢轉過身來。
一路疾飛,讓范筱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