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杳繼續道:“天帝如何?還不是在需要的時候就要抽取五界的力量?天帝可考慮過我們這些只能在五界生存的生靈?又可曾考慮過你這個來自異界的靈魂?張老闆,你隕落在即,天帝又可曾來關心你,救你?”
張瀟晗輕輕嘆口氣,“如果這五界落入到你的手裡,與曾經的天帝又會有什麼區別呢?”
一句話,張瀟晗已然承認天帝的離開,天帝的規則將在這一界日漸減弱,張瀟晗望著千杳,緩緩搖頭,視線跟著落入到峒簫的面龐上:“峒簫,不論我是凰,還是張瀟晗,這枚神格我都不會吸收,作為凰,我不會吸收任何一位神的神格,作為張瀟晗……”
張瀟晗沉默了片刻,手向前一送。
手才微微一動,千杳忽然動起來,身體明明還站在原地,卻化作透明的虛影,一隻手從虛無的空氣中忽然出現,抓向神格,可就在這時,虛影旁邊突然浮現出一個身影來,峒簫陰沉著臉站在千杳身側,一隻手伸入到千杳的虛影內。
一聲慘叫,張瀟晗面前的手倏地消退,千杳透明的虛影剎那間凝實,峒簫的一隻手臂完全嵌入到千杳的身體內,只一擰,千杳的身體猛然浮現出刺目的紅光,抓著綾夙向前一衝。
血柱忽的從後背打洞中噴出,卻又倏地收回到身體內,峒簫半條手臂血淋淋的,手掌握著,其內是一枚鮮紅的鵝蛋大小的晶石。
也就是瞬間,峒簫的身體也驀地從原地消失,而原本他站立的所在,右臂正鮮血淋漓,手裡赫然就是那枚血紅的神晶。
千杳拉著綾夙的手向前一衝,後背的鮮血收回身體內,巨大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但他的面色已經慘白,不及回頭,一道紅光和白光同時出現,兩個人的身影瞬間在原地消失。
這一下的變故讓冉英下了一條,他怔怔地看著峒簫鮮血淋漓的手臂,峒簫向冉英笑了笑:“這可是帝孫的鮮血,煉製了,對你修為大有好處。”手臂上的鮮血就向手心滾動,化作一滴鮮紅欲滴的血柱。
冉英看著這血珠滿是羨慕,卻不敢上前收取,同張瀟晗一樣,這一個時辰所見所聽的實在是顛覆了他過往的認知,他一個修士竟然接觸到帝子帝孫之間的隱秘,心目中人族的千杳大帝的形象在眼前崩塌,他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心內實在是震撼得無以倫比。
峒簫口裡對冉英說著,卻是看著張瀟晗,張瀟晗手這才繼續向前一送,那枚被千杳惦記著的神晶就飛到峒簫身前,峒簫接住,看著張瀟晗,笑容漸漸收起。
“作為張瀟晗,”張瀟晗接著前邊沒有說完的話道,“更沒有任何立場接受這樣貴重的東西。”
峒簫的笑容徹底消失了,他抓著大王后的神格,千杳的神晶和血珠,緩緩道:“你到底是誰?”
“我也想知道。”張瀟晗喟然嘆息一聲,接著環顧四周,森林的烈焰已經衝向了天際,紅的火光黑的煙霧讓這裡好像人間地獄般。
峒簫明白張瀟晗的意思,向外看了一眼,視線所到之處,高空忽然有一張大手壓下來,所壓之處,火光驀地熄滅。
不過兩三息,森林的明火就完全消失,只有餘燼還在嫋嫋升起輕煙,峒簫再看向張瀟晗,張瀟晗卻搶在峒簫之前開口了:“這裡不是你之前的休閒洞府麼,可否借住幾日。”
峒簫神色平靜地看看張瀟晗,將神格神晶和血珠都收起來道:“請。”
石壁內又是一番景象,大約是陣法的原因,這裡天空明媚,綠意盎然,小亭流水,彩蝶飛舞,可誰也沒有心情欣賞美景,張瀟晗只說了聲抱歉,就借了一個小院子直接走進去。
梓冰和冉英都留在外邊,張瀟晗也無暇顧及,她需要獨自安靜地呆一會,好好想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院門關上,將一切都隔絕在大門外,張瀟晗坐在院子裡的小石凳上,才有時間為自己惶恐。
凰竟然寄居在她的識海之內近萬年,從她還在玄黃大陸上古丹宗的時候,從她還是一個剛剛築基的小女孩的時候,驀然回想,她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她所有的思維所有的行動都在凰的注視下,所有的與任何人的交往,所有的**……張瀟晗手臂支在小圓桌上,拳頭抵在額上。
原來她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凰,如果她在過往的萬年中但凡有一刻放鬆懈怠了,早就會被取而代之了,她是多麼險而又險地活下來,卻終究擺脫不了凰的爐鼎的命運。
她做了凰的爐鼎萬年而不自知,而當她知道了之後,卻已經逃不過命運的安排,萬年的時光萬年的經歷足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