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顫,他從沒有這麼害怕過失去一個人,他不知道該怎麼掩飾自己的這種慌亂,只能更加用力地抓住眼前地人。這不是流離第一次說離開,卻是她說得最無情的一次,葉安被她眼底不留餘地的決絕懾住,心裡掀起波濤洶湧的恐懼。
可葉安表現出來的,卻是極致的憤怒。然後,這些無從發洩的怒意化成席捲一切的吻,鋪天蓋地地向流離襲來,帶著將所有情感都燃燒殆盡的強勢瘋狂地在黑暗裡蔓延著。
流離感覺周圍所有的空氣都被抽走,身體裡每一寸肌肉都糾結在一起的疼。
很疼,深入骨血,無從排解。
唇齒無意識地撕咬著那個入侵自己的柔軟,血的紅色和特有的腥味在口腔裡蔓延迴環。也不知道到底是他的,還是她的。
好像用盡了一生的力氣,流離將葉安推開,自己也從床上狼狽地滾落下來。
不等他伸手,流離就逃也似地踉蹌著衝進洗手間。葉安爬起來跟過去的時候,門已經被死死地從裡面反鎖。
洗刷間裡的水龍頭被流離開得很大,隔著一道門,儘管有嘩嘩的水聲,但葉安還是聽得到流離劇烈的嘔吐聲。
她每吐一次,葉安的心都劇烈地顫抖一分,拳頭也越握越緊。葉安想象得到此刻流離臉色的蒼白,但事實上此刻葉安的臉色比流離還要蒼白幾分。流離剛才看他的眼神,不是怨,不是恨,甚至不是冷漠,那裡面,是厭惡,是葉安從未見過的嫌棄。流離是真的覺得他髒。
那種厭惡的眼神,葉安從小就熟悉,他的父親曾經那樣看過他,他的爺爺也那樣看過他,那個時候,他對自己說,葉安不在乎。葉安是驕傲的,是自我的,哪怕被所有人厭棄,都可以活得很好。
可是,為什麼被流離用那種眼神看過之後,他覺得這樣自卑呢?不,確切地說,從愛上流離的那一刻,在潛意識裡,葉安就是自卑的。
愛上了一個人,總覺得自己不夠好,生怕自己配不上她。
胃空空的,殘餘的酒液一點點滲透進體內,麻木著疼。葉安挺拔的身影晃了晃,終究無力地靠在門上。想要開口喊她,問她發生了什麼,嗓子裡卻被什麼東西哽著,沒有辦法吐出半個音節。
葉安艱難地抬手,很想敲開門將她抱在懷裡,可是一想到流離那厭惡至極的眼神,葉安舉了半晌的手復又頹喪地放下。他給她一個吻,她都噁心到吐成這樣,他這個人,流離現在看到的話,怕會更加難受吧?
☆、第八十五章 屋漏偏逢連夜雨
浴室裡的水聲很大,葉安的心比嘈雜的水聲還要亂。流離已經在裡面呆了很久,葉安實在擔心她在裡面出什麼事,硬著頭皮敲門,可叫了很久裡面都沒有回應。
葉安再也不猶豫,抬腳踹開門。
流離這一個多月都沒怎麼好好吃飯,身體本來就虛弱地不經摺騰,下午吐了一陣有些脫水,再加上心裡鬱結了太多事,能堅持到晚上已經是極限。
葉安撞開門進去的時候,流離已經臉色慘白的癱在地上,毫無生氣,葉安渾身顫抖,甚至不敢伸手去抱。
葉安一向都是冷靜的,強大的,可是,面對這樣子的流離,他連打120這樣最基本的常識都想不起來。一路飛車闖了無數紅燈飆進醫院,葉安像頭瘋了的野獸一樣抱著流離衝進院長辦公室,“要麼救好她,要麼我找人拆了這家醫院!”
方匪石,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葉安,霸道,急躁,毫無理智可言。他從來沒聽說過誰帶著人大晚上看病不找急診直接闖院長辦公室的。好在方匪石和院長曾墨是舊識,今晚正好約了他在這裡商量事情,這才避免了一場麻煩。
經過一番處理,將流離送進病房,曾墨皺著眉簡短利落地向葉安說流離的情況,“懷孕兩個月。嚴重脫水。營養不良。氣血不調。急火攻心。” 從醫幾年,他第一次見一個懷了孕的女子被折騰成這樣。
“懷孕?!”曾墨開口第一句話,葉安就已經震驚地無以復加。流離懷孕了?這件事流離自己知道嗎?如果知道了,她會想要這個孩子嗎?
“是。自己的女人,難道不知道負責嗎?”曾墨語氣淡淡地,態度有些冷。看葉安的反應,就知道孩子一定是他的。把懷了自己孩子的女人折騰成這樣,他實在看不過去。
說實話,他對葉安的第一印象並不算差。雖然葉安踹門的行為和說話的態度都有些粗暴,但他抱著流離那種珍視的溫柔曾墨一眼就看得通透。可是在檢查了流離的身體狀況後,他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態度再也好不起來。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他都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