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難。
他對餘令的態度有嚴格的標準,他是不會碰餘令,只是現在他不能碰她,而餘令又躺著不動,他怎麼把人弄到馬車上去。
“曇月姑娘地上髒,你還是起來吧。”
餘令穿了一身天青色繡鳥蝶的春衫,本來華麗的金絲此時沾上了血滴,還有一個完整的腳印。
她的頭髮亂糟糟的頭髮散了一地,脖頸有幾枚發青的指痕,觸目驚心。
雖然身上落魄成這樣,但她的神情卻淡然的很,處之泰然,不像是剛剛經歷過生死,戳瞎了謝灃的一隻眼睛。
餘令靜靜躺在地上,用了太多力氣,渾身無力,連腦子也昏昏欲睡。
她本想她讓謝灃半殘,而謝灃報復殺了她。
可惜謝灃太弱,她讓他半殘了,他卻流著血哭泣逃跑,沒了再報復她的機會。
閉著眼躺了半晌,沒聽到任何腳步聲,餘令卻有所覺察地睜開了眼。
幾日不見的沈屺春站在她的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現在這個樣子,恐怕是讓他滿意的樣子了。
“謝辭非的那幾封信是你寫的?”
脖子幾乎被掐斷,餘令說話伴隨著細碎的咳嗽聲,粗啞的聲音讓沈屺春蹙了蹙眉。
把餘令從地上抱起,沈屺春似乎不畏懼她身上會藏著其他的尖銳碎片。
“我在他身邊伺候過一段日子,學會了寫他的字。”
沈屺春語調平鋪直敘,為餘令解答疑惑,“我知道只有他能讓你感到信任,餘瑩在我手上。”
“你真聰明。”
沈屺春知道餘令現在沒什麼力氣掙扎反抗,但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誇獎他。
停下步子,沈屺春凝視懷裡的餘令:“我沒有傷餘瑩,她好好的活著,最近已經沒常提起你。”
小孩子想念親人,但知道叫了無數遍親人都不會回來,就會學會安靜,學會忘記,轉而討好身邊的其他人。
“你要拿她來威脅我,又怎麼可能傷害她。”
說完,餘令已經沒多少說話的力氣,宅院嘈雜一片,估計到現在謝灃還沒看上大夫。
餘令側眼看到了明鶯畏畏縮縮躲在轉角,也不知道謝灃跟她說了什麼,開始她處處針對,到了後面就直接消失不見。
“她美嗎?”
沈屺春順著餘令的視線看到了明鶯:“不如你。”
“可她溫順,乖巧,你說愛她,她會欣喜的什麼都答應你。”
餘令猛地拿出銀簪刺向自己的臉,盯著沈屺春的神情,銀簪快接近臉頰的時候倏地停住。
在沈屺春平靜無波的目光下,餘令恍若什麼都沒發生的把銀簪扔到了地上。
她明白了謝灃喜歡她,大部分是因為她的名氣,她這張臉。
如果她剛剛簪子刺向臉的時候,沈屺春有丁點的緊張,她都會毫不猶豫地刺下去,可是他沒有。
他喜歡的不是她這張臉,甚至不是她這條命。
“這世上溫順的人太多了,可是餘令只有一個。”銀簪落地,沈屺春像是停了足夠長的時間,回答她上一個問題。
“她們如何都不是餘令。”
餘令閉眼不答,感覺被放在馬車上,餘令昏昏欲睡,沈屺春也不打擾她,尋了藥擦拭她的脖頸。
揉捏片刻,解了她的衣裳擦拭她被謝灃踢出的青痕。
沈屺春的手勁很輕,就像是在撫摸什麼珍寶。
他的力道讓她感覺,他會把這世上他認為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的面前,他捨不得傷害她分毫。
他的確捨不得傷害她,所以他想方設法讓旁人害她,侮辱她。
“這位爺,前頭在辦喜事,轎子在前面走,還請你們稍後片刻。”
馬車停下,聽到外面頭嗩吶的聲響,餘令睜開了眼。
“不等。”
沈屺春揉捏餘令傷痕的手一頓,輕笑了聲:“甲三你聽見了。”
“是,曇月姑娘。”
馬鞭呼嘯,馬車再次行駛了起來,聽著外面亂掉的嗩吶聲,與路人的叫罵,餘令的心情無比的平靜。
“你若是討厭喜樂,我讓甲三去砸了喜宴如何?”
餘令睇了沈屺春一眼,閉上了眼睛。
沈屺春攏好了她的衣裳,找了把團扇給她扇風。
輕柔的風把她的髮絲時不時吹得揚起,沈屺春支著腦袋怔怔看著她,幾日不見彷彿要這樣直勾勾的看著才能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