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比那天外面飛的鵝毛大雪都來的寒。
夏雨詩聽了這話後,甚至都沒收拾這桌子上的東西,站起來,對著老夏笑著說了聲:爺爺,生日快樂。然後就轉身離開,我在後面站起來,學著夏雨詩的那樣子,跟老夏說了一句話後,站起來就走。
到了門口的時候,我下意識的回頭一看,老夏低著頭,拄著柺棍,就像是那雕塑一樣,燈光昏暗,誰都看不清那張臉。
我和夏雨詩一出來,那北風直接灌了過來,夏雨詩那小身板都幾乎被吹倒了,她自己捏了捏領口,然後帶上帽子。
不知道是這冰天雪地,還是因為這呼嘯不止的蒼涼北風,我從心裡深深的犯上了一股悲涼,不是關於我的,是關於夏雨詩的,我不知道這個一生註定生活在聚光燈下,含著金鑰匙出生,頭頂著各種各樣光環的女人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因為我見過太多女囚,所以我潛意識的想著這夏雨詩雖然是女囚,但被沒有感覺太太悲哀。
之前聽說她的那個驚天答案的時候,也是感覺這是政治傾軋,雖然離奇,但就像是她說的,這是犧牲,她,無力阻攔什麼,那時候,或許是我沒有真的經歷過她說的那件事,感觸有點,但是不深。
但是今天,我看見了什麼,看見了一個侯門的悲哀,看見了一個遲暮的老人跟一個如花似玉的孫女,雖然不是天人兩隔,但是我感覺這壓抑,這苦楚,還不如死了算了。
那是家啊,那是她爺爺啊,可是怎麼能這樣呢,最熟悉的陌生人,如果說連親情都要壓抑的時候,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有悖人倫。
她天姿國色,高牆鐵門鎖春色,她金枝欲孽,一紙空文權貴棄,她大智近妖,蕙心蘭質帶鐵枷,其實我最想說的是,她只是他的孫女,不過,現在她見他的時候都要戰戰兢兢,壓抑心底的那份情。
我不知道當年左麟在那大風大雪見到蜷縮一隅的自顧沒心沒肺笑的段紅鯉是啥感覺,但是我在這鵝毛紛飛,北風怒號的時候,看見的是那就留下兩行孤零零腳印的瘦削身影,那本應該是天之驕女的存在,在這光不亮,燈晦暗的地方,硬是在我心裡打上了落地鳳凰的那種蒼涼還有無奈,這感覺,就像是英雄遲暮,人難勝天,悲,哀,涼!
或許從那一刻起,我才真正知道了,我面前那個頭不高的靈秀姑娘,到底應該是怎樣定義,不是詩情畫意,而是一副精緻的江南瓷器,兀地扔在了那大西北的蒼涼上。
夏雨詩沒走太多步子,但是走出了老夏的家範圍,走出了小區,剛出了小區門口,她自己在前面就蹲了下來,就那麼小小一團,似乎還不如一團雪大,我現在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有點害怕的女人,其實也就不到一百斤的肉,其實那肩膀還不如我的手掌寬。
把頭埋在膝蓋裡面,這天之驕女肩頭沒動,我在後面看著她,心裡難受,知道她再哭,可是明明出來這麼久了,她還不敢哭出聲音,生怕是自己的那動靜驚擾了誰一樣,我不知道這壓抑的情緒會多久變好,在後面我不敢上前,更別說安慰她,我感覺那是褻瀆。
她沒讓我等太久,不到兩分鐘就收拾好了自己,站起身來,又繼續往前走,路邊已經有了積雪,像是小女孩一樣在那沒有人走過的地方咯吱咯吱的踩過去,也伸手接了一個雪花,似乎這時候,她,才是一個正常的女孩。
去夜市逛逛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為是會突然說出這話來,只是感覺前面那小女孩實在是太可憐。
夏雨詩轉過頭來,眼睛有點紅,但是除了這個,一點看不出哭過的樣子,嗯?她說了一句。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直接跑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就往前走。
夜市上人挺多的,都是一些賣吃食的,也有一些打著大傘賣一些小玩意的,我敢打賭,夏雨詩一輩子都沒有來過這地方,雖然她是那種風淡雲輕的女孩,但是來到這裡之後,眼睛裡面還是有不少的雀躍。
女孩麼,都喜歡熱鬧,尤其是夜市這種地方。
夏雨詩幾乎是什麼都沒見過,開始的時候估計心裡沉浸在剛才的悲慟中,但是聽著這一聲聲的吆喝,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聞著熱騰騰包子味,還有吱呦呦在炭火上冒著金黃油花的羊肉串,還有那剛出鍋還在鏊子裡沒拿出來的肉火燒,這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一個勁的往你鼻孔眼裡鑽,這是什麼味,人氣!
夏雨詩一輩子沒見過這東西,清冷出塵如她,我都看見輕輕的嚥了一口吐沫,我在這邊偷笑,這他孃的才是小女孩應該有的狀態麼啊!
她雖然性子有點冷,但是絕對不做作,我看見她眼睛放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