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瞥了侍女們手中的盛裝一眼,那些個貂皮大衣,繡金襖子,棉絨披風,五顏六色地讓人接應不暇,奚月泠有些興致缺缺。宮中設宴,一向沒什麼意思,她明明已經跟皇帝哥哥說了,非要讓她去,也不知在打的什麼主意。
“就那件吧……”她隨手指了件素白的衣裳,裡面再套一件夾襖,這般暖陽,當不致冷了。她可不願去穿那紅的綠的,太過扎眼,又不是那些宮妃,盼著穿得耀眼些,好讓皇帝哥哥注意到她們。
綠萼為她著裝,又揀了一條淡紫色綢帶,上用銀絲繡了綵鳳,束在那纖細的腰肢上,在這宮中一身素縞總是不好。那散亂的頭髮,綠萼只隨意用指尖梳理了一下,沒有綰起,反而是用鑲珠夾子盤在側邊,留有不少青絲軟軟垂在肩上,直垂到腰際。
轉眼之間,奚月泠身上那慵懶的感覺襯著這一身,平添了一絲媚態,她臉上未施粉黛,被陽光曬在微微發紅的臉頰,那淡淡勾起的唇角,兩個可愛的酒窩,這般看去,便說是天仙下凡也不誇張了。
“殿下這樣子,怕是到了御花園,那些個王公貴族都要搶著請陛下指婚了。”綠萼調笑地看著她,她在宮中當值這許多年,還未見過哪個主子如淳寧公主性子這般好的。明明幼時那樣調皮搗蛋,若是皇后娘娘和陛下能看到殿下如今長大的模樣,那該多麼欣慰。她如此一想,眼中也不由起了一絲黯淡,娘娘她……
輕輕拍了拍她的笑,每次她看著自己那失神的樣子,奚月泠就可以猜測眼前這人心中在想些什麼。她畢竟在母后身邊待了那麼許多年,怎可能沒有感情,何況母后也不是那苛待侍人的主子,她待人向來是極好的。
“好了,我們走吧,再不去,恐怕皇帝哥哥又要派人來催了……”臉上的那一道笑弧便是那最好的寬慰,綠萼只看著這笑靨,心中那些抑鬱和傷情也都淡了。
御花園中,寒冬臘月,只有那梅花一枝獨秀,一朵一朵點綴在枝頭上那一片片的雪白之中,別有一番風味。
剛煮好的清酒一壺壺地擺上了桌,開啟便是一陣酒香撲鼻而來,還有那一道道的美味菜餚,糕點,來來往往的侍人很是忙碌。
宴席筵開滿院,大臣們攜眷落座,有幾個平日裡交情好的已經在那裡小聲地攀談,只等著皇帝陛下一來,便可以開席了。
“皇帝陛下駕到……”一道尖細的聲音高聲響起,席上的人紛紛從座上起身欲跪。
“眾卿無須多禮,免跪……”皇帝陛下一聲令下,眾人才堪堪站了起來。
凝妃身著一件火紅色的狐皮大襖,臉色尚有一絲蒼白也被這衣裳襯得起了一絲緋紅。她與奚燁昊站在一起,這樣相攜而來,席上馬上有人變了臉色。有幾個妃子更是眼含嫉恨地看著她,那些目光簡直像是要生吞活剝了她一般。
奚月泠剛好落在兩人後頭姍姍來遲,看慣了席上女子那些耀眼的著裝,如今的這一身素白反而顯得清麗脫俗,立時吸引了不少目光。
“泠兒,到朕這來坐。”她正想隨意尋個角落處坐下,不想高坐之上的那人偏偏不給她這個機會。
她訕訕地走了過去,正好坐在奚燁昊的左手邊,而右邊的自然是凝妃。她今日的這一身火紅分外扎眼,奚月泠微微帶著一絲詫異的目光看著她。
印象之中凝兒也是個不愛張揚的人,這樣一身火紅雖然漂亮耀眼,卻總是少了一分味道。腦海裡突然浮現了另一個也是一身火紅的女子,她每每總是這樣張揚,可是卻那樣相稱。
“凝兒原不願穿的,不過朕覺得紅色更適合她,臉色也好看了許多。”奚燁昊像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竟當了這解惑的責任,輕笑著說了一句。
自從那日落湖之後,凝兒的身子一直不好,臉色慘白,御醫那邊也開了好些補藥,卻是效果不佳。滑胎畢竟是傷了身子骨,一時半會竟是有些緩和不過來了。
他心中甚是憐惜,卻沒有辦法,視線如冰刀一般射向座上的一人,一絲殺意迅速地劃過了眼底。
奚月泠與他做得近,自然感覺到了這不同尋常的目光,她抬眼往那一處看去。那裡坐著一個面容蒼白的女子,一個人靜靜坐著,身側的其他宮妃都坐得離她甚遠,彷彿她是什麼髒東西一般不想沾染上。
那人便是應該還被軟禁在錦玟軒的邵玟,因著她到底是大學士的女兒,今日設宴御花園,奚燁昊便下旨著了她過來。然而這樣慘淡地坐著,真的還不如待在錦玟軒中。
“皇嫂的身子可好些了?”奚月泠執起桌上的酒壺為旁邊的兩人各斟了一杯,心中卻想著奚燁昊今日擺宴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