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臉上顯出了驚慌的神色。

巴蒙將軍低下頭，沒說什麼。

“所以，我到這裡來見將軍的意思就是，請將軍幫助我們，抵擋同輝閼氏。”呂雉說出了巴蒙將軍一直在猜測著的那句話。

說老實話，巴蒙將軍是願意幫助劉盈擋住同輝閼氏的。雖然他那天晚上逃出了大營，可不用看他都知道，這些天來，同輝閼氏經過的地方，一定都變成了血海了吧。

但是，巴蒙將軍還是不忍心背叛冒頓，而他一旦出手對付同輝閼氏，那麼，以後他就無法坦然地面對冒頓了。雖然冒頓聽信了同輝閼氏的話，對他不再信任和重用，可是，這其中的根本原因，是因為他這三次都沒有用心打仗。

巴蒙將軍左右為難。幫助劉盈，則意味著徹底失去冒頓的信任。坐視不管，他怎麼能對得起每次都在他危難之際伸出援手的漢朝人？尤其是，對不起李嫂。他不想讓李嫂再罵他是匈奴的禽獸，儘管李嫂以後也未必能罵得著他。

巴蒙將軍沒有看呂雉，也沒有看劉盈，而是看向規規矩矩站在一旁的李嫂，似乎想從李嫂那裡得到一個答案。

李嫂當然不會給他任何答案。她非常希望巴蒙將軍能答應呂雉，可是，這個場合，她沒有說話的資格。否則，她真的想好好勸勸這位匈奴的將軍，不要再助紂為虐，放過漢朝的百姓。

呂雉緊盯著巴蒙將軍的眼睛：“怎麼樣，巴蒙將軍，你是否願意幫助我們？當然，我們不會讓你公開地與匈奴為敵。如果你願意，我們會將你裝扮成太子的侍衛，跟他一起出徵。一路上，你不用出面，只需要給太子出出主意就行了。我們知道，作為匈奴的第一將軍，你對匈奴的作戰方法瞭如指掌，如果有了你出謀劃策，我相信，不會再有更多的無辜的漢朝百姓枉死了。”

巴蒙將軍覺得這真的很滑稽，匈奴的大將軍，竟然要化裝成漢朝的侍衛，還要暗中幫助漢朝人對付匈奴人。

呂雉看他低頭不語，也不勉強：“我知道，這樣突然的請求對你來說，真的是有些不近情理，畢竟，匈奴是你的家鄉，匈奴人是你的同胞，要你出手對付他們，你在感情上難以接受。那麼，將軍不急著回答我，今天晚上，好好想一想，明天一早，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都請給我一個答覆。哦，你可以將你的決定告訴李嫂，讓她轉告給我。”

巴蒙將軍抬頭看了一眼李嫂。不知為什麼，他沒有立刻答應呂雉，倒沒覺得有什麼愧疚，可是一旦面對李嫂，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冥頑不化，看向李嫂的眼神裡，也多了一些抱歉的意味。

呂雉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一笑，告辭走了。

劉盈去送呂雉出門，屋裡只留下了巴蒙將軍和李嫂兩個人。

作為一個漢朝人，李嫂對巴蒙將軍剛才的猶豫很是不滿，真想大聲罵他幾句出出氣。可是又一想，人家畢竟是匈奴人，不是漢朝人，要果斷地做出這樣的決定真的很難。

但是，李嫂還是想把巴蒙將軍爭取到漢朝這邊來。她輕聲問巴蒙將軍：“巴蒙將軍，你打算怎麼辦？你會答應皇后娘娘的請求嗎？”

巴蒙將軍頭疼地坐在榻上，抱膝長思。

李嫂看他不說話，也不好意思打擾他，只得站在一旁看著。

過了半晌，巴蒙將軍突然開口：“李嫂，你覺得，我應該幫助哪一邊？是幫助你們的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呢，還是幫助同輝閼氏。”

李嫂心想，這還用說，我當然希望你幫助我們漢朝人了。但是，李嫂沒這麼說，因為她不能代替巴蒙將軍做決定，而且她也不習慣提任何人做決定。

巴蒙將軍轉過頭來，又問了她一句：“李嫂，你說呢？”

李嫂斟酌著說：“這個，我當然是希望你不要幫助同輝閼氏再作孽。可是，你們都是匈奴人，不會向著我漢朝人的。”

巴蒙將軍眼裡閃過一絲失望，而後又自嘲地說：“原來在李嫂的眼裡，我是這樣一個是非不分的人。”

李嫂忙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你也許不忍心對付你的同胞。”

巴蒙將軍說：“那麼，我就忍心對付無辜的漢朝百姓嗎？漢朝人於我有恩，這要是聽任同輝閼氏再繼續殘殺漢朝百姓，我就是忘恩負義了。”

李嫂不知道巴蒙將軍要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得愣愣地看著他。

巴蒙將軍從榻上站起來，走到李嫂跟前，說：“李嫂，你來替我決定，我應該怎麼做？”

“我？”李嫂詫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