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單手支著額角,鳳眸半闔,似乎在看著,又像是沒有看。七月的豔陽下,越來越多的人站在場中,當場就有年輕的繡娘吃受不住暑氣,噗通當場暈了過去。&ldo;嗤,&rdo;秦臻哂笑,穠麗到超越男女的豔色,不管是任何笑,浮現在那張臉上,都漂亮到動人心魄的悸動,&ldo;這般就受不住了?&rdo;他屈指輕敲案几,冷酷無情的道:&ldo;抬下去出局。&rdo;他也不解釋,彷彿一應舉止都是依自個喜好在決定,端的是讓人心寒。姜琴娘心不斷往下沉,她看向金鷹,鎏金鷹頭金面下遮著臉,讓人沒法看清金鷹的表情,只能見著他抿著唇,下頜線條緊繃,可是從頭至尾,他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姜琴娘嘆息一聲,這場甄選會已失了原本的意義,雲家借勢而上,她能遇見,雲泱是肯定不會放過蘇家的。她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腦子裡各種念頭紛雜,目下她已經不期望繡品能入選御品,只能盡最大的努力去保全蘇家。她可以不在乎蘇家其他人,但是蘇重華卻是她的心頭肉!&ldo;大夫人,成衣來了。&rdo;赤朱氣喘吁吁,拎著個小包裹飛快跑過來。姜琴娘生出緊張來,她接過小包裹,扒拉開往裡一探,見著裙裾上栩栩如生的蘭花圖案,再是熟悉不過。她頓了頓,看了眼秦臻,咬牙道:&ldo;我去了。&rdo;話畢,她踏出人群進入場中。霎時,上首位置上的幾人同時看過來,雲泱幸災樂禍充滿惡意,秦臻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金鷹就沒法探知情緒。姜琴娘默默找了個空位,將小包裹放在案几上:&ldo;大人,民婦繡品拿來了,不過民婦製成了成衣。&rdo;秦臻打了個響指:&ldo;既是成衣,你穿上。&rdo;姜琴娘怔然,面露難色:&ldo;大人……&rdo;&ldo;有何難處?&rdo;秦臻揚起下頜,&ldo;成衣繡品,不就是拿來用的?&rdo;姜琴娘咬唇,沉吟片刻應下:&ldo;民婦遵命。&rdo;她說著,喊上赤朱,問蔣明遠尋了個可以臨時遮掩的地兒換衣裳。那衣裳的尺寸其實不合姜琴孃的,然目下也只有硬撐。對緊了的地方,赤朱拿隨身小剪子,三兩下放了折兒,對鬆垮略大的地方,姜琴娘則自個捏起繡花針,飛快幾針改動起來。待到一應妥當,已經是兩刻鐘後,赤朱後退兩步,眼底爆發出亮光。&ldo;大夫人,你真好看。&rdo;她讚歎道。今個的姜琴娘只簡單挽了輕便的墮馬髻,髻上斜插素銀白玉蘭花簪,柔軟的額髮半遮飽滿的額頭,後捋在耳後,鬢角還釵墜細銀流蘇的拇指大小的蝴蝶雙釵。帶嫩氣的小臉不施粉黛就已經膚白唇紅,黑瞳還又圓又黑,透著黑白分明的純然,轉眸望過來的時候,水潤點漆,軟糯嬌嬌。偏生那身段,前胸鼓囊囊的呼之欲出,腰姿又細的一折就能折斷一般,還有那雙裙裾包裹的大長腿,纖細筆直,只恨不能疊著那腿掛腰上才好。赤朱巧看得臉紅紅的,她拿了外衫伺候姜琴娘穿好,用銀製搭扣鬆鬆扣住,然後又選了同色的披肩搭上,稍微往前胸攏,適才好上一些。&ldo;走吧。&rdo;姜琴娘深呼吸。此時,雙月湖湖心檯面上,秦臻已經有些不耐煩,他看了好幾輪的繡品,都覺得不甚入眼。他不斷揮著手,讓人上來又退下。就算這其中有繡孃的針法精湛,可在他眼裡這些都太過遜色了,還比不得京城裡頭的繡娘,所以到底是偏僻的郡縣。秦臻又看了一會,忽然偏頭問雲泱:&ldo;你家的繡品在何處?&rdo;雲泱拱手:&ldo;大人稍等,草民這就讓胞妹雲雒送上來。&rdo;雲家自然是早就準備好了,只見雲泱一揮手,四名姿色不俗的婢女抬著一紅綢覆蓋的東西款款走來。位於四人之後的,是一身穿鵝黃色撒花煙羅衫的女子,那女子年約十七,生的花容月貌,桃腮雪面,端的是端方大方,氣度不凡。最為特別的,還是她那一雙亮若水晶的黑眸,無論什麼時候看過去,都很是精神。如果說姜琴孃的眸子,因著眼瞳又黑又大,而水霧濛濛,透著勾人的清媚,而這女子的眼睛,則宛如寶石,被日光一照,能亮燦的讓人無法忽視。她站上前來,斂衽行禮,柔弱輕羽的道:&ldo;民女雲雒,見過諸位大人。&rdo;這話一落,場中諸人齊齊訝然,雲家雲雒養在深閨,輕易不得見,早就聽聞容貌出塵,說是安仁縣第一大美人兒都不為過。今日眾人一見,只覺名副其實,果不其然。&ldo;你的繡品呢?&rdo;秦臻問。雲雒微微一笑,蓮步輕移,親手一扯紅綢。頓時,漫天紅色之中,忽的閃現出一抹橘紅霞色,那霞一點一點,由熱烈的顏色轉變為鎏金暖黃,最遠處是一抹銀光的白和蒼穹的藍。整副繡品,正正就是一副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