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也是因為家人不拿他當親人,不是他不想家。他們不在家,家裡卻把產業都分了,老大佔大份,老三小分,他這個做二叔的一星半點都沒,回去幹啥?跟景楓發了一通牢騷,徑自回去了。
這次事發後,二叔便被人推出來頂包,說很多事情是他出謀劃策,揹著東家擅自做的,跟東家沒關係。二叔被下了大獄,這才喊冤,說自己就是跑腿的,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每年就賺幾兩銀子的餬口錢。被人打了一次,便說自己是官宦人家,是郢州還州府水城縣知縣大人的二叔。
按理說景楓不過七品知縣,又是新官上任,根本沒什麼影響力。可徐州負責審理此案的巡撫譚達人偏偏就給他這個面子,派人給景楓送了一封信,將事情原委說得清清楚楚,又說唐家二叔是被人牽連的連個從犯都算不上,不過是想借著跟景楓有那麼點關係在東家面前邀功討賞罷了。說起來這罪名可大可小,可就算定個從犯也夠他家破人亡的,甚至會影響景楓的仕途,更別說若是主謀,很可能全家受牽連。
正文 油滴深爐
高氏又急了,“大嫂,他們到底什麼意思?拿二叔威脅咱家景楓?知縣雖然是官,可在他們眼裡不過是最末一等吧,他們想幹什麼?這關妙妙的暖棚一個銅子的事兒?我們本本分分靠雙手吃飯,他們還想怎麼的?”
曹婧看了一眼旁邊的杏兒和唐妙,對高氏道:“相公說這其中利害關係甚大,看似一件小事兒,可牽扯著徐州和郢州的勢力變動,這是上頭貴人們下的棋,我們都是棋子。接到譚達人的信之後,相公就讓人給薛大人送了信兒。薛大人的意思:這件事兒看似不顯山不露水可實際內裡別有玄機。因為相公是薛大人保舉的,若他出了問題,薛大人那裡也要受牽連。可後來我們仔細想了想,這事兒原本也不會把相公牽扯進去,只怕根源也在薛大人對省裡兩派勢力態度的改變。可薛大人的意思,根兒不在他那裡,而是京裡兩位公子身上。一位公子動了另一位公子的徐州,另一位公子便要動這位公子的郢州……”
高氏很是茫然,官場上的事情錯綜複雜,這個大人那個公子的她連聽都聽不明白,更別說出主意了。依她說朝廷有律法,犯罪就要嚴懲,可那巡撫說罪名可大可小,要看景楓的意思。難道這朝廷的法令也是隨便更改?那個譚達人到底什麼意思?
“大嫂,那你說我們能做什麼?景楓有沒有主意?”
曹婧道:“娘,相公也只能暫時看看,他讓我回來跟你們透個信兒,免得到時候訊息由外人那裡傳來,奶奶和爺爺接受不了。景楓也給我爹那裡去了信,詢問一下他們的意見,又讓我回來跟家裡商量一下,順便在家裡過年,帶念恩給你們看看。”
高氏心思轉了轉,卻也想不出怎麼跟婆婆說,平日裡婆婆非常掛念這個二叔,可他一走那麼多年。最初的時候還給家裡來封信,每次都說賺大錢給父母花,置地蓋大屋。卻連一錢銀子也沒往家寄,到後來連信都不捎了,一下子竟是十多年。沒訊息歸沒訊息,婆婆總歸對他還是有無限期望,如果因為景楓不救死在外面,這可就是大罪過,只是若為他的錯讓景楓置身於漩渦之地,她又如何忍心?
“我去叫你們爹來商量下。”高氏去東間把唐文清叫了過來,將曹婧說的話大體地跟他說了下。
唐文清聽得眉頭緊鎖,“要不還是跟爹孃商量下吧,這畢竟是全家的大事。”
高氏道:“跟他嬤嬤說了,肯定生氣說不用管,讓他二叔自生自滅。可他嬤嬤這病就坐下了,大年紀的人,可別有個好歹。我尋思著,他嬤嬤就算知道,心裡肯定想的還是這錢財和官職一時沒了也還會再來。這要是命沒了,可就再也見不找著了。所以我們還是先看看有沒有兩下里都保全的辦法。”
唐文清神情凝重,“我們能商量的也就幾位親家,可這麼大的事兒,只怕他們也為難。”
高氏看向唐妙。
唐妙沉思了半晌,終於道:“娘,這事情我們肯定辦不好,不如讓二哥去縣裡找周諾他們請教請教。”周家是皇商,那個公子乾只怕就是其中一位公子陣營的,既然他們能做出這樣的動作,就不可能不做好善後工作,讓徐州那幾個官員得意地攪渾了郢州。
高氏想了想似乎也只能這樣,看向曹婧。曹婧點了點頭。她回來的目的除了陪公婆過年,讓他們看看孩子,還有很大一部分便是想探探公子乾的口風。對於那位公子乾,雖曹管事伺候他,可他性格怪異,並不好接近,曹家跟他反而說不上什麼話。曹家一直以來不管外面的事情,而周家更是恪守埋頭給皇上辦差其他一概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