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妙忙拉住她,“不用啦,那是親孃,才不會生氣呢。二姐,你到底怎麼啦?是不是周諾欺……”
“不許提他!”杏兒眼睛一瞪,嚇得唐妙激靈了一下。
看二姐這樣子唐妙心裡有了數,便暫時假裝不問。
曹婧收拾了飯桌,把碗筷放進鍋裡憋著的熱水裡刷了,又刷了鍋舀水飲牛。景楓見了從她手裡把牛桶接過去,“讓我來,你陪娘說話去。”
曹婧低聲道:“還是你去吧,我去不好。再說,三嬸那天說你們唐家的男人可是不做家務的。”
景楓笑了,看了她一眼,戲謔道:“那我們家如今就你一個媳婦,你是不是都要自己做。”他從水缸裡兌滿了水,試了試水溫,道:“放心吧,我們沒那個規矩,從分開家就沒了。咱爹可沒少幹活,連衣服都會洗,飯也會做。”
曹婧進屋見高氏在收拾包袱裡的布頭便過去幫忙,“娘,二叔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素日裡她也聽唐妙跟景椿開玩笑,秦小姐也來拜訪過,雖然矜持守禮神情淡淡的,可跟景椿眉眼間總是有情的,她雖然性子爽快可心思細膩,早就看出苗頭。
高氏嘆了口氣,“大嫂你說你二叔跟秦小姐合適嗎?景椿木訥內向,不怎麼說話,秦小姐性子也清冷,兩人沒什麼話說。再說景椿跟大哥不同。大哥入了仕,有俸祿總歸能養活自己媳婦。可景椿下地,如果娶個媳婦不能幫襯,家裡那些活誰給他們做?現在喜歡歸喜歡,這日子過一起了,冷暖自知。我也不能虧了人家秦小姐。說起來,讓你來我們家,夠委屈的,再娶個小姐,跟著我們還不是受苦?”
曹婧笑道:“娘,您多心啦。我一點都沒覺得委屈,相反我覺得嫁了個好人家呢?而且我看秦小姐也不是那樣的人。她常來自然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家,如果喜歡二叔就不會嫌棄,嫌棄的話就不會繼續讓二叔誤會。不如讓我去問問看。”
高氏看了她一眼,“那你說,再娶個小姐來,這以後家裡怎麼辦?你們都是小姐的身子,讓哪個受累我都不忍心。娶個粗壯點的,進門也能幫襯景椿。”
曹婧咬著唇,相處這個月她也多少了解了高氏。婆婆善良而且不喜歡好高騖遠,自己嫁給景楓,是因為景楓是讀書人。如果景椿娶個小姐回家,手不能提的,婆婆就要顧慮很多。自己和景楓雖然門戶不那麼般配,可景楓讀書人,與自己不會有太多的隔膜。景椿就不一定,他和秦小姐素日也說不幾句話,就算有情,這以後相處當如何?農夫對著女先生,說什麼?
她覺得高氏顧慮的也對,但年輕人往往自己幸福了,就總想自己身邊的人也要有情人成眷屬,這才是美滿的。他們考慮的多是兩情相悅,對於生活以後的磕磕絆絆,就由得以後再去面對。
“娘您對我一家人般,那媳婦也就逾越多說句話,我覺得家裡這點活計不算什麼。就好比說下地、飲牛這些,我們女人是嬌弱幹不動,可咱把目光放遠了。以後家裡肯定會更好,越來越好,地多起來只靠自己種是不行的,到時候景椿跟秦小姐在一起,跟秦小姐學了本事,管家裡的長工,這不是很相宜的嗎?否則到時候大哥不在,我們女人家家的,二叔又識字不多,若真的僱了人,怎麼個管法兒呢?”
高氏一聽也對,唐妙每日鼓搗些奇怪的東西,說不得哪日家裡也會富足起來,到時候若要有個三五百畝地,自己一家人是肯定忙活不過來的。
曹婧知道她心思活動了,便不再多說,幫她整理那些碎布頭,挑出來縫補起來,到時候蓋在桌面上。
**************八字之說************
夜裡空的時候唐妙還是抽空看看那本筆錄,看得久了便覺得那上面的字其實也沒那麼醜陋,甚至有一種獨特的感覺,每一個字都似乎在訴說一個事實,他很倔強。雖然很醜,可每一筆寫的認認真真,完完整整。看得多了她不禁對這個公子乾很好奇。
唐妙問過大嫂,可她對這個公子乾也不是很熟悉,只知道是姥孃家那邊的親戚,不常走動。曹大夫人是從京城遠嫁來的,不過這麼多年聯絡很少。這位公子乾也是這兩年才過來的,他一來曹管事就離開曹家去侍奉他,以後很少回曹家。聽說那公子乾為人很孤僻,不喜歡交友,但跟周諾走得很近,父母對他很是尊敬,只是除了讓人送東西似乎極少主動去拜訪,他也很少去曹家。
景楓進西屋見唐妙坐在桌前以手支腮發呆,長長的睫毛不斷地翕動,於發呆中也有那麼三分調皮,不禁笑著拍了拍她腦門,“小桃仙,又神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