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追急了,此事雖小弟一時之錯,與老哥面上從無半點差池,何故今日苦苦相逼!你道我真逃走了麼?”當時兩手舞動猴拳,上下翻騰,如雪舞梨花相似,緊對萬全身上沒命打來,把個馬榮與喬太倒嚇得不敢上前,不知他有多大本領。趙三見了笑道:“你這伎倆,前來哄誰!你師父也比不得我,況你這無能之輩。欲想在俺前逃走,豈非登天向日之難。”當時就將兩袖高卷,前後高下,打著一團。眾人在旁看得如兩個蜻蜓一樣,你去我來,不知是誰勝誰負。約有一時之久,忽然趙萬全兩手一分,說聲:“去罷!”邵禮懷早已一個筋斗,跌出圈外。馬榮眼明手快,跳上前去,將他按住,喬太身邊取出個竹管吹叫,兩下遠遠來了許多差快,木拐鐵尺蜂擁而來——乃是馬榮昨日遇見那個門總,約在此地埋伏,此時走到前來,見兇犯已獲,趕著代禮懷將刑具套上。一干人眾,推推擁擁,直向萊州城而來。
到了州街,天已將黑,隨即請本官過堂,也不審問口供,飭令借監收禁。哪知就此一來,趙萬全雖是負義出頭,代死者伸冤,找到這蒲萁寨內,誰知倒令萊州府的差快,騷擾了許多錢財。俟他們去後,請官出了拘票,說立大緞莊,與邵禮懷同謀害,是他的窩家。這日差役下去,把個執事人嚇得魂飛天外,叫屈連天,花了許多使用,復又命合寨公保,方才把這事了結。此是閒話,暫且不提。
且說馬榮在萊州府照牆後,尋了客店,住宿一宵,次日清早,由官府出了文書,加差押送。當時在監內提出兇犯,上路而行,過府穿州,不到十日光景,已到昌平界內。馬榮先命應奇前去稟到,報知狄公。到了下晝之時,抵了衙署。狄公見天色已晚,傳命姑且收禁,當時將馬榮等人傳了進去,問了擒獲的原因,又將趙萬全稱讚一番,令他各自安歇。一宿無話,次日早晨,狄公升堂,將邵禮懷提出,此時早驚動左近的百姓,說高家窪命案已破,無不擁至衙前,群來聽審。只見邵禮懷當堂跪下,狄公命人開了刑具,向下問道:“你這人姓甚名誰,何方人氏,向來作何生理?”但聽下面答道:“小人姓邵名禮懷,浙江湖州人氏,自幼販湖絲為業。近日因山東行家缺貨,特由本籍販運前來,借叨利益。不知何故公差前去,將小人捉拿來署?受此窘辱,心實不甘,求大人理楚。”狄公冷笑道:“你這廝無須巧飾了,可知本縣不受你欺騙的。你為生意中人,豈不知道個守望相助,為何高家窪地方,將徐姓夥伴殺死,復又奪取車輛,殺死路人?此案情由,還不快快供來!”邵禮懷聽了這話,雖是自己所幹,無奈痴心妄想,欲求活命,不得不矢口抵賴,說:“大人的恩典!此皆趙萬全與小人有仇,無辜牽涉。小人數千裡外貿易為生,正思想多一鄉親,便多一照應,豈有無辜殺人之理。這是小人冤枉,求大人開恩。”狄公道:“你這人還在此搪塞,既有趙萬全在此,你從何處抵賴!”隨即傳命萬全對供。萬全答應,在案前侍立。狄公道:“你這狗頭,在公堂上面,還不招認!你且將他託售絲貨的原由,在本縣前訴說一遍。”萬全就將當時,原原本本駁詰了一番,說他託售之時,言下姓徐暴病身死,此時何以改了言語。邵禮懷哪肯把供,直是呼冤不止。
狄公將驚堂一拍,喝道:“大膽的狗頭,有人證在此,還是一派胡言。不用大刑,諒汝不肯招認。”兩旁一聲吆喝,早將夾棍摔下堂來,上來數人,將邵禮懷按住行刑。差役早將他拖出左腿,撕去鞋襪,套上絨繩,只聽狄公在上喝收繩,眾差威武一聲,將繩一緊,只見邵禮懷臉色一苦,“呀嚇”一響,鮮血交流,半天未曾開口。狄公見他如此熬刑,不禁赫然大怒,復又命人取過小小錘頭對定棒頭,猛力敲打,邵禮懷雖學過數年棍棒,有點運功,究竟禁不住如此非刑,登時大叫一聲,昏暈過去。執行差役趕上來,即回稟,取了一碗陰陽冷水,開啟命門對面噴去,不到半刻光景,禮懷方漸漸醒來。狄公喝道:“汝這狗頭是招與不招?可知你為了幾百銀子。殺死兩人,累得兩家老小。以一人去抵兩命,已是死有餘辜,在此任意熬刑,豈非是自尋苦惱。”邵禮懷仍然不肯招認。
狄公道:“本來不與你個對證,你皆是一派遊供。趙萬全始作罷,孔客店你曾住過。明日令孔萬德前來對質,看你尚有何辨!”當時拂袖退堂,仍將邵禮懷收監,補提孔萬德到堂對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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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回 邵禮懷認懷認供結案 華國祥投縣呼冤
卻說狄公見邵禮懷不肯招認,仍命收入監內,隨即差馬榮到六里墩,提孔萬德到案。馬榮領命去後,次日將胡德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