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元,廬江灊人也。祖僧達,齊南臺治書侍御史。父法勝,以行業聞。之元幼好學,有才思,居喪過禮,為梁司空袁昂所重。天監末,昂表薦之,因得召見。解褐梁太尉臨川王揚州議曹從事史,尋轉主簿。及昂為丹陽尹,闢為丹陽五官掾,總戶曹事。尋除信義令。之元宗人敬容者,勢位隆重,頻相顧訪,之元終不造焉。或問其故,之元曰:“昔楚人得寵於觀起,有馬者皆亡。夫德薄任隆,必近覆敗,吾恐不獲其利而招其禍。”識者以是稱之。
會安西武陵王為益州刺史,以之元為安西刑獄參軍。侯景之亂,武陵王以太尉承製,授南梁州刺史、北巴西太守。武陵王自成都舉兵東下,之元與蜀中民庶抗表請無行,王以為沮眾,囚之元於艦中。及武陵兵敗,之元從邵陵太守劉恭之郡。俄而江陵陷,劉恭卒,王琳召為記室參軍。梁敬帝冊琳為司空,之元除司空府諮議參軍,領記室。
王琳之立蕭莊也,署為中書侍郎。會齊文宣帝薨,令之元赴吊,還至壽春,而王琳敗,齊主以為揚州別駕,所治即壽春也。及在軍北伐,得淮南地,湘州刺史始興王叔陵遣功曹史柳鹹齎書召之元。之元始與朝庭有隙,及書至,大惶恐,讀書至“孔璋無罪,左車見用”,之元仰而嘆曰:“辭約若此,豈欺我哉!”遂隨鹹至湘州。太建八年,除中衛府功曹參軍事,尋遷諮議參軍。
及叔陵誅,之元乃屏絕人事,銳精著述。以為梁氏肇自武皇,終於敬帝,其興亡之運,盛衰之跡,足以垂鑑戒,定褒貶。究其始終,起齊永元元年,迄於王琳遇獲,七十五年行事,草創為三十卷,號曰《梁典》。其序曰:
記事之史,其流不一,編年之作,無若《春秋》,則魯史之書,非帝皇之籍也。案三皇之簡為《三墳》,五帝之策為《五典》,此典義所由生也。至乃《尚書》述唐帝為《堯典》,虞帝為《舜典》,斯又經文明據。是以典之為義久矣哉。若夫《馬史》、《班漢》,述帝稱紀,自茲厥後,因相祖習。及陳壽所撰,名之曰志,總其三國,分路揚鑣。唯何法盛《晉書》變帝紀為帝典,既雲師古,在理為優。故今之所作,稱為《梁典》。
梁有天下,自中大同以前,區宇寧晏,太清以後,寇盜交侵,首尾而言,未為盡美,故開此一書,分為六意。以高祖創基,因乎齊末,尋宗討本,起自永元,今以前如干卷為《追述》。高祖生自布衣,長於弊俗,知風教之臧否,識民黎之情偽。爰逮君臨,弘斯政術,四紀之內,實雲殷阜。今以如干卷為《太平》。世不常夷,時無恆治,非自我後,仍屬橫流,今以如干卷為《敘亂》。洎高祖晏駕之年,太宗幽辱之歲,謳歌獄訟,向西陝不向東都;不庭之民,流逸之士,征伐禮樂,歸世祖不歸太宗。撥亂反正,厥庸斯在,治定功成,其勳有屬。今以如干卷為《世祖》。至於四海困窮,五德升替,則敬皇紹立,仍以禪陳,今以如干卷為《敬帝》。驃騎王琳,崇立後嗣,雖不達天命,然是其忠節,今以如干卷為《後嗣主》。至在太宗,雖加美諡,而大寶之號,世所不遵,蓋以拘於賊景故也。承聖紀曆,自接太清,神筆詔書,非宜輒改,詳之後論,蓋有理焉。
夫事有始終,人有業行,本末之間,頗宜詮敘。案臧榮緒稱史無裁斷,猶起居注耳,由此而言,實資詳悉。
又編年而舉其歲次者,蓋取分明而易尋也。若夫獫狁孔熾,鯁我中原,始自一君,終為二主,事有相涉,言成混漫。今以未分之前為北魏,既分之後高氏所輔為東魏,宇文所挾為西魏,所以相分別也。重以蓋彰殊體,繁省異文,其間損益,頗有凡例。
禎明三年,京城陷,乃移居常州之晉陵縣。隋開皇十三年,卒於家。
徐伯陽,字隱忍,東海人也。祖度之,齊南徐州議曹從事史。父僧權,梁東宮通事舍人,領秘書,以善書知名。伯陽敏而好學,善色養,進止有節。年十五,以文筆稱。學《春秋左氏》。家有史書,所讀者近三千餘卷。試策高第,尚書板補梁河東王國右常侍、東宮學士、臨川嗣王府墨曹參軍。大同中,出為候官令,甚得民和。侯景之亂,伯陽浮海南至廣州,依於蕭勃,勃平還朝,仍將家屬之吳郡。
天嘉二年,詔侍晉安王讀。尋除司空侯安都府記室參軍事,安都素聞其名,見之,降席為禮。甘露降樂遊苑,詔賜安都,令伯陽為謝表,世祖覽而奇之。太建初,中記室李爽、記室張正見、左民郎賀徹、學士阮卓、黃門郎蕭詮、三公郎王由禮、處士馬樞、記室祖孫登、比部賀循、長史劉刪等為文會之友,後有蔡凝、劉助、陳暄、孔範亦預焉。皆一時之士也。遊宴賦詩,勒成卷軸,伯陽為其集序,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