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客氣。”她看著他的眼,“你以為我被人抓走了?”
“是呀。”他自嘲地笑。
她顯出柔和的笑意,“若我真落到別人手裡,你會救我麼?”
“當然要救。”他尚有下文,碰著她清亮的眸子,嚥了回去。
她移開目光,笑道:“你真是個愛管閒事的人。”
他忍了忍,終於說道:“我們是朋友,怎算是管閒事?”
她不答,過了會兒,低低嘆了聲,“相識就算是朋友了?難怪你沒什麼名氣,倒也交了些朋友。”
他愣住,傷口又疼起來,想看出她的心意,忍不住“哼”了一聲。
花非花走快幾步,一個人在前面道:“你要回王府,這路不對。”兀自一人在前領路,不再扶他。江留醉哼哼了幾聲,花非花像未曾聽見,他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心裡便有幾分難過。
花非花始終未回頭,步子並不快,他咬緊牙遠遠跟著,不明白何以她轉變如此之快,一發愣落得更遠,只好什麼都不想,盡力趕著。
走著走著,王府已近,江留醉開始認得路了,腳步笨拙得地像個瘸子,與白天的灑脫迥異。兩人各自想著心事,不覺走到王府門口。一名家丁見了兩人,笑迎上來,對著江留醉行過禮,稱世子正在花房相候,又問花非花姓名。那家丁隨即在前領路,將兩人帶往花房。
第十二章 異匠
酈遜之沿附近巷口找了一圈,均未見花非花,只得走回府等候。剛至王府門前,冷不防被蹦出的雪鳳凰一把扯住,責怪他道:“你跑到哪裡去了?害我苦等,立在這兒像塊石頭,都要凍壞了。”
他這才想起家裡有這個難纏的人物,見她容光煥發,一身簇新的緗色繭綢夾襖配上鏡花綾襦裙,襯得眉目溫柔大方,忙稱讚了幾句。雪鳳凰心頭大悅,忘了計較他的過失,誇道:“算你有良心,這頓飯吃得我胃口大開,以後頓頓如此,我倒不捨得走了。”
兩人談笑幾句,忽聞酈伊傑要見酈遜之。酈遜之眉一蹙,今日王爺已知龍佑帝和太后對他的任命,不曉得會作何反應。雪鳳凰看酈遜之臉色變化,知趣地道:“我在定功堂等你。”說完順著原路回去。
酈遜之揣測著來到父親所居的安瀾院,院內燈火通明,悄無人聲。頭上的明月,腳下的清輝,襯出院裡悠遠寂寥的氣息。院內的花草在冬日只餘枯枝,卻依舊幹勁有力,決然地露出生生不息之相。
酈遜之靜靜地穿過,聞到一股濃重的檀香之味,隱約間有梵唱輕飄,彷彿錯覺。
他橫越長廊,停在酈王爺的居室外,正欲敲門,聽見酈伊傑朗聲道:“進來。”他恭恭敬敬地走進,他低聲地道了句:“父王。”行過一禮。空氣裡一陣寂靜,聽酈伊傑終於出了聲,笑聲帶澀,“我還是你父王麼?”酈遜之不吭聲。
“今日才知你拜了廉察,未及弱冠擔此重任,你以為妥當否?為何不和父王商量,怕我攔你?”酈伊傑平和的語氣下暗藏威嚴。
“是太后任命,遜之不敢違抗。”他沒有抬頭,父王的臉色想必很難看,他不想看了更內疚。
“是你不想違抗吧。”酈伊傑淡淡地道,“廉察一職,操生殺大權,你……”他沒再接下去,盯著兒子看,眼中有一絲不忍。香案上的一爐香菸霧繚繞,青煙嫋嫋曼曼,纏住了低首無語的酈遜之。
他揮手趕煙,突然抬頭道:“想是太后為叫孩兒好好查案,才派了廉察的虛名。父王若不高興,等遜之辦完失銀案再辭了不遲。現下孩兒急欲查明真相,找到郡主,還嘉南王清白。父王認為這個輕重如何?”
這番話說得酈伊傑臉色轉好,點頭道:“你在朝中種種,都由得你罷。既為朝廷做事,今後要知曉分寸,明日早朝不可忘了。張九天也做過官,都該教過你。”酈遜之忙道:“遜之明白。”
又聽酈伊傑道:“失銀案拖不得。今日戶部上折稱黃河冰封,沿岸百姓背井離鄉者以萬計。朝廷撥不出銀兩,皇上正為這事焦頭爛額。你查得可有眉目?”酈遜之道:“請父王寬心,遜之一定儘快查出那批銀子的下落以解燃眉之急。現下涉案的女子進了雍穆王府,尚要請父王協助,尋人監視。此外,嘉南王府涉案家將君嘯今早被人下毒,大理寺證物房亦被人付之一炬。事態嚴峻,孩兒不知是否該請嘉南王入京,或是派人前去江寧與他商量。”
酈伊傑沉吟道:“我正想回老家過年,過兩日就啟程起程。”
酈遜之吃了一驚,父王要回杭州,是否該與他同行?想了想道:“父王怎的地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