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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生命。

這一簇紅色充滿了殺氣。酈遜之屏住呼吸,眼見紅衣人追上前面那人,身子從馬上如弓彈起,鬼魅的手掌倏地貼向那人後背。黃衣人伏撲馬身,反手一鞭打向對方,隱有風雷之聲。紅衣人清叱一聲,凌空將身一折,呼地排掌擊下。

黃衣人只覺澎湃勁力夾雜了陰寒之氣疊蕩而至,水銀瀉地般不可收拾,連忙長身躍起。與此同時,他胯下坐騎經不住洶湧的勁道,折腿倒地暴斃。黃衣人身在空中,一連數下揚鞭打去,卸掉侵向周身的內力。最後一鞭則如山洪暴發,滔天巨浪排山倒海般攻向紅衣人。

兩人在橋上殺將開來,嚇得四周行人紛紛逃逸,酈遜之拍馬下橋,在一旁靜觀。

紅衣人對黃衣人的攻勢熟視無睹,激掌穿過鞭影,掌風過處寒風颼颼。眼見長鞭就要打在他掌上,忽地鞭身寸寸盡裂,紅衣人冷哼一聲,催動掌力掃向長鞭。黃衣人撒鞭空手,橫拳攔住對方摧枯拉朽的雙掌。

酈遜之敏覺紅衣人掌中淬毒,其出手之狠辣,似是江湖上有數的人物。他不由再度打量,見那人淡眉冷目,高鼻薄唇,有一種厭倦塵世的淒厲之美。

酈遜之呼吸急促,望著他一身紅衣,突然想起他的身份。

“失魂霸、傷情狠、紅衣絕、小童猾、牡丹豔、芙蓉嬌”,這句話代表當今最厲害的六個殺手。其中紅衣唯利是圖,出手不留餘地,每趟動手暗殺的不是朝廷要員便是江湖豪傑。

若這人真是紅衣,黃衣人就非救不可。此刻他看清那黃衣人的面貌,一臉絡腮鬍子,兩眼精幹有神。酈遜之不假思索猱身趕上,手中的混沌玉尺暗含了“華陽功”的至純內力,一下籠罩住紅衣周身。緩得一緩,黃衣人拔出腰間佩刀,刀身的錯金火焰紋在夕陽下猶似火燒,一刀砍向紅衣,剛猛霸道之勢如力劈華山。

紅衣本用陰冥玄寒掌困住了黃衣人,只須對方再呼吸數息,掌中的陰寒之毒便可完全侵入,誰知半途殺出個程咬金。他忽然朝兩人一笑,拍出一掌。酈遜之心底直冒涼氣,頓覺不對。

一股腥羶味撲面而來。黃衣人一推酈遜之,叫了聲“不好”,向旁躍了開去。酈遜之不慌不忙運起內力,吐納間將侵入的毒氣化去十之七八,玉尺不依不饒拍向紅衣。他暗自慶幸,若非練有“金龍護體”百毒不侵,恐怕就要著道。

他的混沌玉尺由一塊上古玉石精魄煉成,不畏刀劍之利。黃衣人的長刀更縱如流星,瞬間飛電睒睒,如雷霆震怒勢動九天,眨眼間把紅衣的退路封死。兩人一刀一尺,攻勢心有靈犀,一齊向紅衣手掌招呼過去。

落日西斜,霞光中兩人尚未看清,紅衣的身子便散作輕煙,忽地朝上下左右不同方向逃逸。及兩人將兵器追上,便發覺追到的又是虛影,他的真身早已飄然遠離。

酈遜之瞧得真切,玉尺旋飛,當空向紅衣立身之處插下。紅衣反手一拍,同時躬身縮閃,來去如電。等酈遜之撤尺再攻時,紅衣宛若遊絲飛逝,倏地彈開數丈,鬼魅般鑽到黃衣人身後。

黃衣人只覺脖間一涼,竟是紅衣吹了口氣,駭然回身時,紅衣哈哈大笑,飛身跨上馬遠遠遁去。酈遜之趕上幾步,聽到他的聲音傲然從夜空傳來,對黃衣人道:“你的頭先寄著,改天我再來取。”再看時,身影沒入道旁不見。

紅衣獨鬥兩人,絲毫不顯張皇,一旦無法得手,說退就退,確有絕頂殺手的從容風範。酈遜之望著他的背影,嘴角浮上一絲笑意,心道:“將來必有跟這殺手再決勝負的時刻。”他既知武功不遜於他,心中自是自信大增。

黃衣人收刀入鞘,謝過酈遜之。酈遜之一眼認出他手中的是東漢名刀“斬破”,遂笑道:“尊駕是金無憂大人?”心中登時警覺,金無憂為北方十三府總捕頭,專司獄訟疑難大案,此番出馬必有大案。

金無憂道:“閣下好眼力,不知尊姓大名?”酈遜之說了名字,金無憂目光閃動,又沉聲道:“閣下莫非是康和王之子?”酈遜之暗想不愧是神捕,他鮮少在中原露面竟也被識得,當下點頭應了。

金無憂道:“康和王有子遠遊,京城的人都知曉。剛才世子與紅衣對戰時夾雜幻大師的身法,在下本已眼熟,等你報出名字自然想起。”幻大師是東海三道之一,與兜率子、冷嘯道人被江湖人尊稱為“東海三仙”。這三人輩分極高,已有數十年不出江湖,現今道教各派的掌門人物,都是其徒子徒孫輩。

酈遜之笑道:“原來金大人認得家師的武功,難怪難怪。”金無憂浮上淡淡微笑,客氣地道:“想不到世子竟拜了他們三人為師,可喜可賀。”酈遜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