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兒道:“鶯姊姊不是她會唱的嗎?不妨和柳嬌姊姊做夥伴。”梨雲道:“正是呢,鶯姊姊還彈得一手好琵琶,和柳嬌姊姊合做歌妓,彈彈唱唱,再好也沒有了。”鶯兒點頭道:“就玩這個罷,此刻我們且散,到申刻會齊在摘星樓前面那塊佈置好的所在便了。”梨雲等遂各個分頭歸去,自去裝扮不提。
且說這時王內相,早已在摘星樓前面,督率了一般內詩人等,蓋造茅棚酒舍,佈置鄉村景色,分派改扮角色。一一安排就緒,早已過了午刻。王內相趕到天淵池龍船上,問鶯兒安排得怎樣了,鶯兒將各宮女分派改扮的諸色人等,與他說了,王內相道:“很好!聖上今天上朝過沒有?此刻在哪兒?”鶯兒道:“聖上今日已初一刻上的朝,三刻退朝,聽劉公公說,今天朝上徐羨之、傅亮、謝晦三相,因北魏主遣兵來攻,我國連遭敗績,失了不少城池土地,三相上表白劾。聖上看了表章,但道毋庸議處。退朝之後,到秦娘娘宮中去了。今天的玩意兒,聖上不知還有興玩嗎?”王內相道:“朝外天大的事,有徐羨之、傅亮、謝晦三人幹去,失些土地城池真不在聖上心上,這種有趣的玩意,準玩定的。鶯姑娘你不用擔心。”王內相說著,上岸去了。
鶯兒在龍船上整理了一回,便到秦娘娘宮中去伺候。見義符帝與秦娘娘午宴方畢,義符帝見了鶯兒便問道:“見過小王兒沒有?”鶯兒道不多時見過。義符帝道:“你可知道他辦的事怎樣了?”鶯兒道:“都已舒齊。”義符帝笑對秦娘娘道:“停一會兒,愛卿與朕也要改裝了去。今天我們的玩,要廢去了尊卑儀節,方可玩得盡興。”秦娘娘點了點頭,問鶯兒你扮個什麼,鶯兒便將女宮們所扮的各種人,都稟了上去。義符帝連聲呼妙,便對鶯兒道:“你也不必在此地伺候,你們去改扮好了,徑到那裡去聚會。你去給其餘的人說,少停在玩的時候,不準用聖上娘娘的稱呼,誰犯了,重責不恕!”鶯兒應聲遵聖上命,遂退出去分頭告知,不提。
到了申刻將近,夕陽銜山,涼風漸起。摘星閣前,一所茅棚酒舍裡,那個義符帝已是穿了青衣犢褲,戴了涼草笠兒,笠上斜簪著一朵小紅花兒,在酒舍門口,左手杈在腰裡,側了頭立著,活像一個酒店小夥計。秦娘娘也是穿了青衣,用一方薄薄藍綢,帕在頭上,斜靠著身子在一座小櫃檯裡面。櫃檯上排了些佐酒的盆菜兒,和盛酒的東西。這時一般改扮的內侍和宮女們,漸漸來了。
第一個是王內相,扮做了一個土棍,闖進酒舍。口中胡喊著:“掌櫃的大娘,替俺燙兩碗狀元紅!”秦娘娘噗哧一笑,秋波掠到義符帝臉上。好一個風流天子,一揚臉對娘娘道:“夥計兒,聽見了沒有?來兩碗狀元紅啊!”秦娘娘臉上一紅,便用盛酒器吊了兩碗酒,放在櫃上。義符帝拿了酒,放在內相面前道:“大爺酒來了,用些什麼菜?”王內相道:“揀清爽一些的拿來。”義符帝道:“有有有,糟肉醃雞好嗎?”王內相一點頭,早取了過來。
這時一般內侍們,也有扮做種田漢的,也有扮做販雜貨兒的,紛紛的走入酒舍。
沒有一會兒,兩間茅舍裡面,已是黑壓壓擠滿了酒客。忙得義符帝這邊上菜,那邊送酒,額上汗都擠了出來。夾忙中店前嬌滴滴的喊了聲賣鮮魚,秦娘娘見一個絕俏小漁姑,手提一籃魚兒,模樣兒好不有趣,一看是梨雲扮的,義符帝已喊道:“賣魚的姑娘,你籃魚要賣多少錢?”梨雲卻將魚籃往櫃上一放道:“小夥計,你們的女掌櫃是識貨的,隨她打發好了。”秦娘娘見梨雲嬌憨得妙,便在櫃裡拿出一錠金元寶,授給她道:“漁姑你拿好了。”梨雲笑著謝了一聲道:“太多了,下次再送一些魚來罷。”這時採茶的月娟,採桑的文鴛,都走了過來,和娘娘兜搭。麗珠卻提了一隻籃兒,扮成一個小媳婦兒,匆匆的走進舍舒,徑到一個內侍扮作種田漢的面前道:“好漢子,你倒在這裡喝酒,找得我好苦,飯也涼了,快些吃罷。”說著將飯籃往桌上一放,引得眾人鬨堂大笑。秦娘娘指了麗珠,笑得透不過氣來。
正在胡笑的當子,珠兒扮了尼姑,妙雲扮了道姑,來向秦娘娘化緣。說了許多佛神保佑的好話。秦娘娘方打發開,酒店門外一聲鑼響,雪燕和芸青的江湖賣解開場了。兩個人打了幾趟拳,玩了一回花槍雙刀,扮作看客的內侍,紛紛把賞錢丟下,秦娘娘也摜了一錠金元寶過去。雪燕和芸青收了場子。接著扮土娼的曼兒,早踅進酒舍,到王內相跟前,飛了個眼風兒道:“王大爺,好自然啊!喝酒也不請個客!”
王內相裝著嬉皮涎臉道:“好姐來罷,喝杯酒去。”曼兒便和王內相扭糖般廝混,引得眾人又失笑起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