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見扭頭看他一眼,輕嘆一聲,點點頭,轉身走出亭子,翻身上了烏雲蓋雪,又再回頭看看車隊離去的方向,這才自失的搖搖頭,輕輕笑罵道:“太陽的,咋搞的跟生離死別一樣。唉,不想了,走了。蘿蔔,咱如今不回去了,就直接往趙王府住著去,吃窮了楊杲那小王八蛋去。”說著,已是大喝一聲,再也未曾回頭,驅馬直奔出去。
羅世信一呆,這般將皇子稱作小王八蛋的,自家少爺可是獨一份的。只是他聽少爺雖喊得爽利,但卻分明看到一滴晶亮,從少爺臉面上飄出,順即合著漫天的飛雪飄落。羅世信微微搖頭,不再多想,上馬亦是大喝一聲,緊緊跟上。
二人一陣疾馳,一路上,莊見也不說話,只是雙唇緊抿,目光平視,羅世信看的暗暗擔心。不多時,二人已是直抵趙王府前。
王府眾侍衛眼見忠國公這麼早就趕了過來,連忙上前迎著。莊見翻身下馬,將手中韁繩扔給侍衛,自己便大步往裡而去。如今這趙王府於他而言,已是如同自家後院一般,自然是不需要等什麼通報了。
順著迴廊一路向後院行去,他知道這個時候,趙王楊杲多半是在自己書房貓著。這個小王爺倒是極為好學的,每日上午都要讀書。只是他將將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得裡面有個聲音在大吵大叫,莊見側耳一聽,不由的面上現出賊賊的笑容。
楊杲這陣子的日子極是難過,打從老大莊見帶軍出發後,自己那位表姐楊萍兒就沒少來煩他。時不時的就要跑到他這兒,打聽莊見有沒訊息。楊杲大為頭疼,話說自家那位老大的脾性,連你都沒得著訊息,自己這個小弟又怎會知道。只是這般解釋之後,楊萍兒更是不依,每次來了之後,不是嫌自己不去主動聯絡那位老大,就是磨著自己上書父皇,讓將莊見調回來。楊杲卻哪裡有那個膽子,每當楊萍兒來鬧騰時,就只得低頭挨訓,心中卻大是冤枉。
這邊一個楊萍兒就夠受了,哪成想宮裡還有位親姐姐,雖說不像楊萍兒這般鬧騰,但每次自己去了,聽到沒有莊見的訊息,只那無言的悽婉,卻比楊萍兒這般叫嚷更讓楊杲鬱悶。搞得他現在簡直都不敢往宮中去了。
只是躲在家中也是不得安寧,這不,這會兒楊萍兒就正在他書房中,手中拿著一份木瀆,上下掂著,歪頭怒視著他,口中不迭聲的道:“哼,你以後也是要做一國之君的,怎麼如此沒有擔當,你只要向皇帝叔叔上書說,府內需要人打理,將他調回來不就行了。左右那邊那麼多人,又不差他一個的。”
楊杲苦著小臉,耳中聽著楊萍兒不斷的嘮叨,眼光卻是死死的盯著這位表姐手中的那份木瀆,心中大為緊張。話說這可是秦時的絕本啊,姑奶奶就這麼掂著,這要一旦給摔了,可不是要心疼死啊。
正在心驚膽戰之際,忽然聽得一個聲音自房外傳來:“萍兒好老婆,可是想你家相公我了嗎。啊哈哈哈,快快出來迎接,老公我回來了。”
這賊忒嘻嘻的話聲剛剛響起,房內二人都是一靜,楊萍兒如遭雷噬,渾身一顫,瞬間就呆在了那兒。旋即就是一聲大叫,將手中木瀆一拋,扭頭就往外跑去,只唬的楊杲哎喲一聲,忙不迭的去接那木瀆。只是楊大郡主心情激盪之下,突然的這麼一拋,他人小腿短的,又哪裡能接的住。只聽啪嗒一聲,那木瀆便已是跌為兩半,楊杲驀然呆住,滿面苦澀的看著那散亂的瀆片,臉頰一陣的抽動。
房門外,莊見張開雙臂,迎向奪門而出的楊萍兒。楊萍兒滿面激動,只覺得心頭似是有什麼堵住了一樣,站在門口痴痴的看著。眼前這個滿面笑容的狠心人。依然是那副什麼也不在乎的神情,依然是那種讓人恨得牙根發癢的賊笑,那挑起的眉眼,那微勾的嘴角,一如自己無數次夢見的一樣……
這個狠心人打從走了,半年來音訊皆無,連片言隻字都未曾給自己寄過。他在外好勇鬥狠,行程萬里的,可知道家中的自己是多麼的擔心嗎?這個狠心人!如今終於是在外面瘋夠了,又回來了自己的身邊。楊萍兒任憑淚水模糊著自己的眼睛,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歡喜。
看著他依然展開的雙臂,心中情思如何也是忍耐不住,終於在哇的一聲大哭中,撲進了那個久違了的懷抱,張口狠狠的咬著他的肩頭,嗓中嗚嗚咽咽的,盡情的宣洩著自己的思念。
她初嘗情愛,昔日一個活潑無憂的少女,這半年來,人後流的眼淚,竟比以前那十六年加起來還要多。粉拳不停的捶打著這個狠心人,伏在他懷中,聽著那咚咚的心跳,卻感到竟是如此的溫馨和甜蜜。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又見蕭嬪
低頭輕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