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項少龍就在土地廟住下來,每天雞鳴前起來跟元宗練劍,又與他談論攻防之道。他進步之神速,元宗亦要大為歎服,稱讚不已,一個月後,他的造詣已可和元宗有守有攻。元宗每天早上離廟外出,留下迷上劍道的項少龍如痴如醉地練習,到黃昏時元宗會帶食物回來。三個月就這樣匆匆度過。
這天天黑後,元宗歸來,神情凝重,把他召入石室內,皺眉苦思道:“他們追來了。”
項少龍已和他建立亦師亦友的深刻感情,關切地問道:“誰追來了?”
元宗嘆道:“是趙墨的嚴平,我傷了他們十八人後,才脫身歸來。他謀的是我身上的鉅子令,有了它嚴平可名正言順當上鉅子。”又搖頭苦笑道:“真是諷刺,在我們行會里已做不到兼愛,還說什麼理想?”
項少龍不知怎樣安慰他好。
元宗由懷裡掏出一方黃銅,上面只有一個“墨”字,像個大方印,遞被項少龍道:“你拿牌立即逃往邯鄲,我為你畫下了地圖,快走!” 。。
第二章 墨子真傳(7)
項少龍大為感動,但心中不忍,說道:“不!要走一起走!”
元宗微微一笑:“少龍知否為兄因何傳你墨氏舉世無雙的劍術?”
項少龍茫然搖頭。
元宗道:“我曾周遊各國,觀察民情,最後終於改變想法。若要天下太平,唯一的方法是消弭國家之別,把所有的人置於一個君主的統治下,只有這樣的一位一統天下的人,才能夠實現我墨門的理想,實現天下的大利。而這個人就是你,所以我把胸中所學,傾囊相授。”
項少龍心中暗歎,如今的確有人想統一天下,但那人是秦始皇。而他項少龍則是趨炎附勢之徒,只想找到尚未得勢的秦始皇帝,跟他一起飛黃騰達,好享盡天下的富貴榮華,不由暗生慚愧。
元完見他垂頭不語,還以為他深受感動,扶著他的肩道:“若你真的感激我,就依我之言行事。嚴平帶來的均為劍道高手,人數雖只數百,但不是我們兩人能應付的。我的囊裡有攀城的工具,由我引開他們的注意,你可趁機逃走。成大事者豈拘小節?若你再婆婆媽媽的,白讓我們一起送命,鉅子令仍落入奸人之手,我元宗死也不會瞑目。”
項少龍伸手接過鉅子令,入手冰寒,顯然不是普通黃銅,難怪嚴平不能仿造一方出來。他嘆道:“大恩不言謝,我實在無話可說。”
元宗笑道:“不要那麼悲觀,他們想殺我也不是那麼容易。說不定我們還有再見之日呢!囊裡有對靴子,你既非我行會之人,用不著赤足,不小心踏上雞屎狗糞一類穢物才糟呢!”
項少龍不禁笑起來,同時淚水卻忍不住流下臉頰。心中升起一個連自己都感到驚懼的想法。假如干掉暴君秦始皇嬴政,歷史會變成怎樣子呢?
當晚項少龍悲憤無奈地攀越城牆,逃離武安,隱隱知道永遠再不會見到元宗。
這位胸懷大志的智者和一代劍術宗師,目睹自己行會四分五裂,墨者都變成了爭權奪利的人,一顆充滿救世熱情的心早已死去,決意以身殉道,希望以自己的死,激起他項少龍的熱血,使他能以另一種形式去實現天下之大利。
可是以他項少龍的一雙手,怎能改變中國的歷史?他並不是秦始皇。但他可否影響嬴政,就像元宗那樣影響他?而改變後對中國來說是禍是福?日消月出,星換鬥移,不知過了多少天,他終於到達駐有重兵的邯鄲外圍衛星城堡。
這段旅程中,他的心神浸淫在元宗所授,來自一代大師墨翟的劍法裡,他又把現代根據人體學和力學演繹得來的最可怕的搏擊術融入劍術。有所寄託下,他渾然忘了時間流逝,有時在曠野逗留十多天,靠自制的弓箭捕獵野獸充飢。
他的體能在這種刻苦的環境下變得更為強壯健碩,本想偷偷潛入邯鄲,可是因邊防嚴密,唯有乖乖地走到關防處,向守卒報出陶方的老闆“畜牧大王”烏氏倮的大名。不想守卒聽到這個名字,立時肅然起敬,當即找個官來見他。
那年輕軍官打量他幾眼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項少龍老實答道:“草民叫項少龍。”
那軍官和四周的十多名趙國守卒臉色大變。
軍官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冒充項英雄,他早在半年前就在與馬賊的一戰中,為救同伴壯烈犧牲。我有個朋友親眼看到他一人擋下數百追兵。”
項少龍為之愕然,想不到自己變得如此有名,任由撲上來的守卒擒拿也毫不反抗。他大笑道:“大人的朋友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