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來。他抱著她從重華宮裡出來的時候,與跪在外面雪地裡的廖容紗針鋒對決,那時候她滿心得意,以為只憑這男人冰冷的眼神就足以將那不知好歹的女人凌遲成滿地的碎片,現在回想那一幕,那一刻波濤暗湧的戰場,好像就是他們兩個人的,自始至終,那都是兩個人的對決,殷紹根本就沒看過她一眼。
安意茹的心裡,突然就沒了底氣,有些氣惱的說道:“你——你為什麼要用這樣惡毒的用心來汙衊我?我從來就沒奢望過太子妃之位,我只是傾慕殿下,只要能常伴殿下身邊,意茹此生,於願足矣!”
廖倩華卻像是看一隻跳樑小醜一樣,只諷刺的冷笑了一聲。
宋楚兮一直的冷眼旁觀,看著眾目睽睽之下那女子絕強挺直的脊背和滿眼怨毒的冰冷的神色,突然之間就覺得恍惚。
她刻意的強迫自己避開了視線。
外面已經日上中天,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她卻彷彿眨眼之間就橫貫古今,視線穿透了那些虛空的歲月,眼前再度呈現出深雪覆蓋之下的重華宮。
而這一刻的廖倩華——
像極了那一夜帶著喪子之痛和滿腔怨恨,卻要匍匐跪在仇人腳下的她自己。
雖說身在皇家,就沒有一個人的手下是真正乾淨的。
可是何其無辜呵——
廖氏滿門,他們廖家的女子,全是被逼著走上這條路的。
宋楚兮突然覺得冷,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怎麼?”端木岐有所察覺,挑眉看來,手掌壓在她微微一顫的肩膀上。
“這廳中背光,有點冷。”宋楚兮道,對他莞爾一笑,“我去加件衣服。”
端木岐的視線在她臉上皴巡——
這個丫頭的性子他十分清楚,只是表面看著溫順,實則卻最是個冷血又膽大的。這樣一點的小場面,她這反應,明顯是過了點兒。
宋楚兮迎著他玩味的眼神,唇角那一點天然俏皮的弧度不變,不閃不避。
最後,端木岐果然並沒有深究,只含笑略一點頭,回頭招呼了舜瑜和舜瑛過來,低聲囑咐道:“馬車上帶著楚兒的衣物,帶她去加件衣裳。”
“是!少主!”兩個丫頭答應了,因為輪椅的動靜太大,舜瑜就上前來抱了宋楚兮,悄悄從人群后頭退了出去。
從殿中出來,宋楚兮就有點不適應的眨了眨眼,抬手指了指旁邊的迴廊,“就放我在這裡曬曬太陽吧!”
“好!”舜瑜將她放下,見她的神情倦怠,忍不住擔心,“小姐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累著了?”
“一晚上沒睡,是有點兒。”宋楚兮笑笑,“你們去吧,順道去茶水房給我要杯熱茶來,我醒醒神兒。”
她這分明就是故意要支開兩個丫頭的,兩人也不點破,頷首應了,就一前一後的進了前面的小花園。
宋楚兮靠在欄杆上坐著,百無聊賴的探手出去,暖色的陽光落在她的指尖上,但過往風聲裡的寒意還是蓋過了這光線裡夾帶的暖意。
她的唇角一直噙一抹淡淡的笑,只莫名的帶著嘲諷。
不過須臾工夫,另一側的身後就有輕緩的腳步聲響起。
宋楚兮回身看過來,“殿下!”
殷湛長身而立,站在旁邊,目光只落在外面灑滿陽光的路面上,語氣平靜的開口道:“你知道我會過來?”
“其實是殿下在等我才對吧?”宋楚兮聳聳肩,微微露出一個笑容。
“怎麼?”殷湛皺眉,從遠處收回視線,看了她一眼。
宋楚兮道,卻又把目光無聲的移開了,只趴在那欄杆上,慢慢道:“刑部侍郎柳宗林好像和殿下相熟。”
豈止是相熟?柳宗林的前身是武將,後來在一次的戰事中受了重傷,幾乎廢掉了雙腿,殷湛對他,有救命之恩。
只不過,這件事,是個不外傳的秘密,知道的人有限。
宋楚兮也不等他首肯,只就繼續說道:“聽說前兩年柳夫人還曾有意要將他家的二姑娘許給殿下做側妃,但是卻被殿下您不解風情的給拒了,自那以後,他們那一家子,人前人後的都沒少擠兌您。就權當是為了給他們添堵的,不好嗎?”
雖然她母親是自縊而死的,但是除了喪女之痛的打擊之外,也絕對少不了廖家其他人的擠兌。其實平心而論,宋楚兮對廖家現在那些人中任何一個的生死都完全的不在意,可是今天——
她卻突然就失態了。
“理由你都替本王找好了。”殷湛道,確乎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