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痕看著我,眨了眨眼道:“我一會兒要出去,中午不回來,你中午恐怕吃不上。”
“那就晚飯一起吧,反正也餓不死我。”
“行。”他爽快地應下來,就去外屋煮粥。
月初痕之所以頓頓飯喝粥,我估計是因為他只會煮粥這麼一種烹飪食物的方法。還是當初跑路時我教給他的。不能怪他沒有煮飯天賦,他天生就不該是煮飯的人,現在這樣也是不得已,他的那雙手是用來撫琴的。不是燒火的。
他簡單吃過早飯以後就進屋裡來,從靠窗櫃子的抽屜裡拿出兩件很奇怪的東西,對著鏡子在臉上鼓搗起來。
“你做什麼?”我好奇地問道。
他沒說話。過一會兒轉過身來,一張貼著大鬍子和刀疤的臉龐出現在我的面前,汗,原來他在給自己化妝。
他在臉上貼了大鬍子和刀疤,擋住大半張臉,身上穿了一身粗布衣裳,膝蓋上還帶著蹩腳的補丁。倒還真將他的絕色容貌很好地隱藏起來了,只是那清瘦頎長的身姿卻還是吸引人目光的。
看著眼前這個重口味版月初痕,我不由得想起上官嵐溪,第一次見嵐溪的時候,他也是這麼一把大鬍子。不知道玉流淵和方傾打聽到嵐溪的下落了嗎?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詳細地跟月初痕聊嵐溪的事情,總覺得還不是時機。
“怎樣?還認得出我嗎?”
“旁人是認不出的,但是我還是能認出。”
“嗯?”月初痕愕然。
我笑了笑,“你那雙藍眼睛是絕世無雙的,怎麼也遮不上。”
他無奈地道:“這眼睛的顏色沒法子改變,不過貼上鬍子與疤痕後,總算不那麼引人注目。”
他也知道自己引人注目,瞧瞧,這就是長得太美的煩惱。
“這樣就夠了。你在頭上再戴個大斗笠遮掩一下,旁人也不會注意你的眼睛顏色了。”
“嗯。”他點頭,開啟旁邊的衣櫃翻找東西。
我問他,“你這是要去什麼地方?”
“去鎮上看看能不能請周郎中過來給你看傷,周郎中是這鎮上治療跌打損傷最好的郎中。”
“初痕”我心中一陣感動,原來他是為了幫我請郎中。所以才化妝出去的,要不然依著他的性子,哪會喜歡往人多的地方去。
他翻完衣櫃,去院子裡拿了一個鳥籠子回來放到我的床頭,又將鳥籠子門上的那根白線拽到我的床上,塞進被子,放在我手邊,對我道:“雖然這裡偏僻,應該不會有人來,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如果有人闖進來,你就立刻拉動這根線繩,這鳥兒我訓練過了,會很快飛來找我,那樣儘管我不能及時趕回來,也可以用琴聲操控附近的動物來保護你。”
說著,他又將裝滿水的碗放在我的枕頭邊,還插上空心草梗,“我在你的床邊給你放上水,渴了側頭就能喝到。”
我的眼睛幾乎溼潤,若不是及時忍住,淚水就掉下來了,月初痕竟然想得如此周全。
就在我滿心感動之時,他的俊臉微紅,抿唇道:“如果你要小解,我可以先幫你”
“不用,不會的!”我趕緊打斷他的話,寧可一上午不喝水,我也不想讓他在大白天再幫我脫一回褲子!
月初痕微微搖了搖頭,“也罷,我不會走太遠的,鎮子離這裡不遠,翻過前面的山再走幾里路就到了,快的話晌午一過就會回來。”
這麼遠他的腿曾經癱瘓過,即便這兩年已經逐漸恢復,一次走這麼遠的路,恐怕吃不消吧。
“放心吧,初痕,我的命大著呢,你就去吧,趕緊請郎中回來,我整天這麼躺著,快難受死了。”不忍拒絕他的心意,就儘量安慰他,不讓他牽掛。
他閃亮的藍眼睛看著我,彷彿有什麼藏在心底深處的情緒緩緩流過,就這麼看了我良久,才說道:“這幾天你一直昏迷,我沒敢離開,給你簡單地敷過草藥,效果不太好,你再忍一忍,周郎中的醫術很好,不管怎樣我會把他請來的。”
說完,便拿起一邊的斗笠,轉身出去了。
他的背影從視窗處消失,我的眼淚也終於嘩嘩地流了下來,痴痴地望著視窗,許久,許久。
不知怎的,腦子裡突然冒出當年在公主府第一次見他的情形,因為被他的絕色容貌迷住,我看得過於放肆,被他派人打了耳光。那時候我心裡雖然有氣惱、有忿恨,卻又暗暗希望月初痕還保留一顆溫熱的心,不要像他的外表看上去那麼冷血無情,只是某些因素將他內心裡柔軟的地方打磨得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