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下,唇角卻挑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接著道:“其實盈盈的死,哀家一早便瞧出似你這入宮還沒幾日,膽子又小的人,定然做不下這等事來。現在既然都過去了,此事也不必再提,你也不用再放在心上。”
她說得雲淡風輕,高曖聽著卻是愈來愈不安。
這時,外面有宮人端了粥進來,恭恭敬敬地送到面前。
她接過來捧在手中,便覺一股獨特的濃香滲入鼻間,卻無半點補品的衝膩之氣。
還未動口,光是嗅著便知是好東西,可她這會子半分食慾也沒有,只是捧著那瓷盞發呆。
只聽顧太后又道:“今日叫你來還是前話,早說要與你配一門婚事,如今司禮監那頭已擬好了單子,哀家瞧過了,都是些世家大族,飽學子弟,所以特地叫你也來瞧一瞧,選一選,且看哪個中意。”
高曖只聽前面那兩句,心便已沉了下去,耳邊“嗡嗡”的,後面的話全沒聽到,愣在那裡全然不知所措。
來的路上,她心中還在奢望太后不要提起這件事,現在想想自己都覺好笑。
既然是處心積慮早已籌劃好的,懿旨一出,又怎會理她願意不願意?
該怎麼辦?
若是嘴上應了,至多等到皇嫂的喪期一過,便要送她成婚,到時木已成舟,天下皆知,她該如何是好?又如何對得起他?
可若是不應,今日又當如何?自己還走得出這清寧宮麼?
正躊躇間,便聽顧太后又道:“後來想想麼,似你這般年紀,臉皮子又薄,諒也沒什麼主見,索性便由哀家替你選一個,定然錯不了。”
高曖一聽這話,只覺胸中忽然如湯沸一般,也不知從哪生出了勇氣,將那盞兒放在旁邊的几上,起身道:“多謝母后關愛,但兒臣這些日子來細細思慮,覺得自己無才無德,禮數上也不周全,只恐損了皇家的威儀,所以……”
“又是這番話。”
顧太后皺眉不悅道:“哀家不是說了麼,女子懂得侍君如天,便是才德,禮數不周也可習學,既然叫你嫁,哪會損什麼皇家威儀。正巧元日也近了,陛下諸事繁忙,哀家宮裡無人陪伴,索性你便在這裡住上幾日,一來與哀家做個伴,二來也可指點你些禮數。”
這話裡話外的意思,竟是要將自己扣留在這裡。
高曖登時大急:“母后,兒臣……”
“哀家親自指點你豈不是好?就這麼定了,這幾日你便歇在那頭暖閣裡吧。”
“母后,不……”
高曖剛叫了一聲,便有一名宮人從外頭急匆匆地走進來,貼在顧太后耳邊低語了幾句,神色中竟帶著些慌張。
顧太后也是一皺眉,隨即向左右使了個眼色。
幾名宮人立時會意,快步上前將高曖捂了嘴,拖入軟榻後的隔門。
第110章 驚雲雀
隔間狹小,也無甚陳設,純粹只是個密閉之所。
高曖拼命掙扎著,但終究敵不過幾個人的力氣,被兩名宮人一左一右架住,雙臂反剪在後,死死地按在椅上。
另一人先用帕子塞住她口,跟著就拿繩子上下捆了個結實。
皮肉緊勒的痛楚隔著衣衫從兩臂和肩背處陣陣傳來,她鼻間輕哼著,咬緊口中的帕子,盈光在眸中一閃便即隱去,暗暗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些奴婢面前作興流半滴眼淚。
外頭腳步聲響,又急又快,轉瞬已到了近處。
“昶兒來了……”
顧太后先開了口,隔著面前這道門竟也清晰如常。
“皇妹在哪裡?”
高昶冷沉的聲音傳來,雖然聽得出是在刻意壓著,卻掩不住那股怒意。
三哥來了!
高曖心中立時湧起了希望,聽他方才那一問,似是不光知道今日召見的事,更清楚太后要將自己禁足在此的心思,所以才急匆匆趕來,有他開口的話,應該能將自己救出去。
正想著,就聽顧太后口氣一變,不悅道:“放肆!大夏以仁愛治天下,你身為一國之君,在母后面前大呼小叫,成什麼體統?”
此言一出,外面忽然沒了聲息,也不知是高昶被這話嗆住,沉默了,還是在補行大禮。
過了半晌,才聽他道:“方才是兒臣無禮,請母后恕罪。”
這語氣已和緩了些,但卻仍在微微發顫,顯是氣息難平的緣故,跟著又問:“兒臣請問母后,皇妹人在哪裡?”
“她在哪裡,哀家如何曉得?”顧太后呵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