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然對小廝道:“別呆看著,去廚房把蒸鹿肉端上來,還有乳鴿。”
子離口水津津地說:“鹿肉……。”他揮舞著筷子指揮小廝:“把門窗關上,我聽不得雷聲。”
小廝已經走遠了,元流火下床,將房間裡的幾扇門窗都關嚴實了,才重新爬上軟榻,笑著說:“平日裡總見不著你,今天下雨,可巧聚在一起喝個酒。”
“我在山裡修煉,順便打聽昌僕的下落。”子離握著酒杯,身體慵懶斜靠著榻上枕頭,笑道:“你們小夫夫倆倒是很會折騰,睡到半夜偏又把人拉起來陪酒。我可不會湊趣,只管喝酒吃肉就是了。”一仰頭把一杯酒喝盡,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夾盤子裡的板栗肉。
他性格灑脫,偏又美的不像話,不是木美人,是能說會跳、活色生香的尤物。
小夫夫兩個坐在他對面,也不動筷子,也不喝酒,心裡一致認為把這個美人留在身邊,不利於家庭的穩定和諧。
元流火的念頭又轉到了昌僕上面,他問道:“你找到那個壞蛋了嗎?”
“這才是最離奇的地方,”子離微微欠身,睜著一雙狹長明亮的眼睛,開口道:“ 我找遍了三界,竟然連他的一根毛都沒有摸到。”他認認真真地說:“天界和地獄都有主事,很容易能感受到異類入侵。人界則不一樣,自盤古開闢天地一來,人類四處殺伐,各自為政,妖邪橫行,倒是很適合藏身。我猜他大概還在人間。只是咱們對他了解不多,不知道他的弱點,也無法把它引出來。”
元流火想起這個妖怪就氣得不行,將酒杯一推,他瞪圓了眼睛看著子離:“你們也是有神靈的,怎麼容許這種敗類在人間橫行?”
子離沉吟道:“神也不是什麼事情都管……沒關係,神不管,咱們管,等我把他抓住了,交給你大卸八塊。”
元流火想了想,搖頭道:“我要把他養起來,天天出去抓小蜈蚣,剁碎了餵給他吃。呵呵呵呵。”眼神裡盡是陰狠惡毒的光。
子離搖頭,無奈地笑了笑。他知道元流火恨昌僕入骨,怎麼折磨都不過分的。
林惠然全程圍觀了兩人的對話,半晌才猶猶豫豫地說:“兩位是不是和昌僕又結仇了?”
子離沉吟不語,元流火卻說:“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性子一向謙和,極少如此仇恨別人。咱們之前跟昌僕結怨,無非是因為他冒充你在家裡養病,後來我找人把他打傷,這件事也就算了。當時大家都沒往心裡去。咱們如今又翻出舊賬了?”
“他……後來把我打傷,”元流火慢慢說:“子離為了給我治病,花了很大工夫。”
林惠然低頭想了想,笑道:“就算這樣也犯不著把他大卸八塊,逼他吃同類的身體。下次再見著面,我叫他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林惠然溫柔地撫摸元流火的頭髮。
元流火心中冒火,側過臉用一隻眼睛看他,重複了一句:“你讓他給我道歉?”
林惠然欣然點頭:“我跟他還算有交情,依我所見,他性子清冷,但並非暴虐嗜殺之徒,你跟人家好好說話,人家自然會以禮相待的。他很通詩詞音律,談吐風雅,倒是可以和我們成為朋友。
這話出來,不單是元流火,連子離的臉色都變了。林惠然並不知道昌僕與元流火有滅門之仇,只當他們兩個是小孩子拌嘴打架。
元流火氣的說不出話,子離涼涼地笑:“聞野倒是很瞭解他。”
林惠然沒覺察出不妥,只是點頭同意:“我跟他相處過幾個月,很談得來。”
子離點頭:“你跟全天下的美人都談得來。”
這話說的很不客氣,林惠然大大皺眉,這話若是兩人在一起談笑時說出來也沒有什麼,但如今元流火在場,他又有過往的風流史,聽見這句諷刺,幾乎要當場翻臉。
酒桌上的氣氛瞬間凝固起來,小廝端上來一大盤烤鹿肉,眼見三人臉色不對,站在那裡不敢動。子離跳下床,冷淡地說:“不吃了,我回去睡。”穿上自己的木屐鞋子,大步走了出去。
元流火一直沒說話,這會兒直起身體,猛的抬手將塌上的桌子掀翻,酒杯碟子嘩啦嘩啦地落在了軟榻和地板上,淋淋漓漓地流著汁水。元流火誰也不看,一言不發地跑出去,另找了一處廂房歇了。
小廝站立片刻,彎下腰小心謹慎地收拾地板,又大著膽子問:“少爺,您衣服髒了,換一件吧。”
林惠然氣的要爆炸了,他招誰惹誰了,不過說了一句實話,怎麼一個二個全都給我臉色看!他指著小廝,怒道:“